【仲夏逸话】伪说书人(4)

“我······还好······黎，你先回去吧，我还要去说书呢？”
“胡说，你已经说不出书了吧！”黎的声音没有变化，平静得如镜中水面一般。她指了指夕的手，示意让她低头看一看。
夕看了看自己的手，自己的长杆烟枪已被捏断成两截了。“你或许说的没错，我已经说不出书来了，黎。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
“我不知道······我本以为我读完了天下的故事，然而，我却一点故事都没有。我早已经干涸了。”
说书人一旦干涸，总有千言万语，也不能够再说了。
“你要离开婆山镇了吗？”黎问道，眉宇间让人难以觉察的悲戚。
“这婆山镇，人人都有故事，仅我这个说故事的没有。”煮伞站起身来，背对着掌柜。
黎的左手扶着右手的臂膀，她低下头去，“你的故事吗？你读的书，都不能算做故事了吗？”
“这些不过是文人雅士、亦或是落魄秀才的落笔；这世上，多少人在挥笔泼墨，但又有多少故事可以入得了人心呢？提灯阁老如此，我也如此。哪一日无名地死了，却还留不下一本笑话集来。”

黎不言了，她只是低着头坐着。
煮伞走出门去，她已经死了，婆山镇的煮伞先生已经死了。那茶馆中的牌子竟再也没有撤去过。
不久后，当铺的黎掌柜因家传的疾病亡故了。亲友翻找她的遗物后，发现了一册书和一条长衫。人们都认出了那条长衫，那是消失了的煮伞先生的长衫；而那本书，倒也奇怪，像是写闺阁趣闻，那是黎和一位名为“夕”的女子每日午后的故事，人们都不认识这个夕是谁，人们也不知道这位“夕”和故去的黎掌柜到底是什么关系。
婆山镇又没了一个有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