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行生】难题(10)

我希望听到的“你可以，你一定能行”从来都是“别人都可以为什么你不行”，鼓励和认可一直是我最渴望的东西。
工作不能代表你，银行存款并不能代表你，你开的车也不能代表你，皮夹里的东西不能代表你，衣服也不能代表你，你只是平凡众生中的其中一个。我们只是历史的过客，目标渺茫，无地自容。我们没有世界大战可以经历，也没有经济大萧条可以恐慌。我们的战争充其量不过是内心之战；我们最大的恐慌就是自己的生活。”
我父母在那个时代选择不了自己的路，我也不行。和音乐和美术一样，爱好文字的人多不胜数，指着它们挣钱的寥寥无几。
作为学校里的坏小子我没太多选择，半推半就地跟父母去了北京报了php速成培训班、以个人名义贷了将近两万的学费，食宿依旧接受着父母的血汗。基本没学过英语的我只有对着成堆的代码头昏脑涨的份，只有用“这个真好玩”的心态才得以催眠自己。我永远没办法全身心投入不想做的事，强迫自己学下去的理由也只是不能浪费两万块钱。
我能做的就是上课的时候尽量不让自己合上眼睛，把飞上天花板的思想尽量拉回来。我厌恶着学习，也厌恶着厌恶。我不能恐慌又忍不住恐慌，只有催眠自己那些晦涩难懂让人头昏脑涨的东西是游戏，但我从没玩过那种游戏。

磕磕绊绊地我还是毕了业，在北京撞着大运找了份月薪六千的工作，每个月还两千贷款，给家里寄两千，自己节衣缩食苟活在一间小屋子和办公室里。对于我来说北京不是家，我不会也不可能在北京成家，飞黄腾达也好，颠沛流离也好，家的方向始终只有一个。
“妈，放心吧，这里吃得好睡得好，我都不想回去了。”
母亲的电话大多在我吃方便面的时候打来，告诉我自己吃好点穿好点，不用给家里寄那么多钱。我会告诉她我月薪一万二，剩下的钱还会去健身房、去酒吧，之后就是一顿说教，叫我别乱花钱少去酒吧，把钱攒着点留着以后买房子，我会应和着挂掉电话。面吃完了，汤还是热的，把馒头掰成两半放进去继续吃。
除了租的房子和公司，我没去过任何地方。
不在乎吃穿住行、和同事关系不够好、不合群，钱可以攒下来，但我不想买房子。
苦日子总是有头的。一年后我终于还完了贷款，公司也给我调换了岗位，工资由六千涨到八千，再涨到一万。说不定我以后真的可以回去盖个房子。
再不济也能买辆车吧，豪车买不起，买个大众还是没问题的。就在某天任意畅想未来的时候，我要死不死地想到了大众，想到了车里的八零后。想到若干年后我是不是也会像他一样以“过来人”的身份去向更年轻的人说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