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5)

“结婚了么？”
“没，我单身一族的，不打算结婚……”
“找个好人家嫁了吧，有个孩子才算完整，你看看我现在。”老头翘了翘嘴角。
楚帆差点抽自己一耳光。
三个月了，她还是头一次见这老头笑，也头一次见他说这么多话。
之后的一个小时里，老头不停地和她说着自己年轻时的经历，他甚至坐直了身子，讲到激动的时候，他还会拍一下他自己的大腿。
楚帆只是在一边愣愣地听着，就好像从来都不认识这个老头一样。等到老头讲完，他慢慢地靠在竖起来的枕头上，满意地闭上了眼睛。他抬起了手，朝着楚帆挥了挥，意思是她可以走了。
楚帆木讷地回到了值班室，此时她的脑袋里已经一片空白，呆坐了许久，楚帆才对这个老头重新下了定义。
这位唐生和那位唐僧最后一丝区别也没了，二人都属于话痨科的。并且都是科长级别。
更让她吃惊的是，她十点半从402病房出来，过了整整两个小时，那个老头都没有再叫自己。
这是好事，可连续三个月被折腾的楚帆反而睡不着了。闲着无聊，她翻开了病房的记录。等她看到“唐生”这个名字的时候，楚帆才稍微惊讶了一下，原来这个老头已经一百零五岁了。

从凡人的寿命来看，一百零五岁已经算是奇迹了。
当她看到后面的时候，楚帆的心稍微沉了一下。
老头的病是肠癌。
已经是晚期了，三个月之前住院的时候，大夫说他的癌细胞已经扩散，最多还能有半年的寿命。
这是绝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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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是当兵的。
从十七岁参军开始，他经历了大大小小一百四十五次战斗，得到的功勋荣誉不计其数。当战争结束的时候，他已经是中校军衔了。
在最后那次战斗中，老头的下半身不幸被弹片扫到，不过因为身体素质十分强悍，在取出了七块碎片之后，竟然顽强地活了下来。
可能是因为当时的医疗条件太差了，有一块大约半个小指甲大小的弹片藏在了他的肠子里，直到最近才被发现——当找到那块弹片的时候，医生们发现他的旧伤早已癌变，如果不是老头开朗的心境和强壮的身体，也许他早就归西了。
但癌症终究是癌症，能挨过来的人凤毛麟角。随着老头年纪越来越大，身体素质也变得一年不如一年，终于在年初，老人的妻子去世的时候，伴随着悲伤，这块定时炸弹终于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