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最后一个夏天（上）(5)

女人接过卡，仔细摸了摸上面凸出来的数字，递给服务员，“嘿嘿，我昨天刚办的卡，试试能不能刷。”
“能用吧？应该能用的，这可是新卡呢！”
“别着急，我还没刷呢，系统反应有点慢。”服务员打了个哈欠。
现在是凌晨四点。在学校，我正在睡觉。在家里，我也正在睡觉。
只有在旅途中，我才醒着。
“喏，输入密码！”
我才注意到，那个女人扎着马尾。只不过，那个马尾梳得很是粗糙，长短不一的杂毛从皮筋缝里钻出来，像是被炸开了。
她又摸出了那个L&U，“这儿能刷卡吗，小帅哥？”
“只收现金！”
“咋不让刷卡喃？”
“现在是夜班，服务器关了的。”
“诶哟！刚才那边小卖部都能刷卡耶，你这儿咋不能啊？”
“小卖部是小卖部，这儿是卖票的，快把钱给我。我给你拿票。”
“你喊我给我就给？我不给，你是不是还要抢哪？明明那儿摆着机器，不让我刷！”
“鬼抢你钱！下一位！”

有点荒唐。
但是，这是可恶的事情，因为那个女人正排在我前面。
“阿姨，你是不是没有零钱，我帮你付了吧？”我最终也只是拍了拍她的肩。
那女人难堪了，赶忙扯出那张五十的，拿了票走了。
突然，不知从哪儿窜出来一个和我一般年纪的男生，准备插我的队。他说，他认识我，和我一个初中。甚至还说出了我的名字。他回家的那趟车马上就要开了，要我“帮帮忙”。当插队的人是在我的允许下时，我便不愤恨了。我觉得自己做了好事，成了个助人为乐的圣人。我洋洋得意，原来那些插队都是有情可原的啊。
终于买到了票。
候车室里昏暗得像是一片漆黑，只是角落里有售票厅照过来的可怜巴巴的灯光。候车室里冷清得像是空无一人。有个老家伙躺在长椅上，裤腿挽到了膝盖上，扎进裤腰里的皱巴巴的白衬衫即使是在昏黄的灯光下也乌黑泛黄。他打着鼾，嘴唇上的白胡子也跟着向上漂，又缓缓落下来。我一直也想留那么长的胡子。为什么我的胡子总是长不了那么长呢？
生活真正的主人，该就是这样无忧无虑的老头子了吧。行将就木，也不再为所谓理想与梦焦烦得睡不着觉；儿孙满堂，或者已经过了因为孤单而心酸的年纪，便无拘无束，可以不修边幅，可以留长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