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面(6)

“你可别叫我大哥，我受不起。”老大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板车上，掏出烟点上猛抽了一口，院子里的气氛一时间变得十分僵硬。
“哥，你这话怎么说的……”女婿的脸也沉下来了一些，他不知道老大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来。
“拿的什么？”老大颔首看了看老三手中的存折。
“……跟我爸借了点钱。”女婿的语气变得硬了一些，老头都答应了，看老大的意思，估计是冲着这事儿来的。
是谁告诉他的？！
“借多少。”
“二十万。”
“呸！”老大骂了一句，“你这破房子卖了也不到十万，你借那么多干什么？！”
“不是，我跟我爸借钱，你掺和什么东西？！”女婿也火了，和老大呛了起来。
“还你爸？那是我爸！”老大狠狠地扔了烟头，两步走到了女婿面前，“你往大了说也是个外姓的，给我拿来！”
“凭什么给你？这我爸借我的！！”女婿将存折藏在了身后，一点儿退让的意思都没有。
“小兔崽子……我让你拿来！！”见对方如此态度，老大火冒三丈，朝着妹夫就扑了过去。老大虽然是个程序员，但因为平时不注意饮食，已经胖成了二百多斤；女婿虽然身子很壮实，一时间也拿这个胖子没什么办法。

二人就在刘瞎子的面前打了起来。
就在场面即将失控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刹车的声音。
老二也来了。
“行啊，趁我不在，俩人已经开始分上了呗？！”见老大和妹夫滚在了地上，手中拿着一个存折，老二冷哼了一声，“要不是我小侄女儿打的电话，我怕是一分钱都分不着吧？！”
刘瞎子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只是瞎，耳朵还没聋，旁边叫骂的声音是他熟悉的，也是陌生的。老头不打算劝什么，事到如今，他也劝不了什么了。
刘瞎子知道，没有人会听他的。
三人的争斗一直持续到了警察的到来，等他们回过神的时候，他们发现，那个不知为什么发了财的老父亲，已经离开了人世。
不知道谁撞倒了他的椅子，老头的额角和井沿紧紧贴在了一起，鲜血从伤口不断的流出来。
三个男人被带走了，无论他们怎么狡辩，过失杀人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谁都没法改变。当他们被带出院子的时候，周围看热闹的邻居们对他们指指点点，说着不痛不痒的风凉话，在围观的人眼里，他们家的事，也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