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5副本：苦涩回忆（15至17节）(4)

这场失败，给鹿晏弘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他夺权成功之后，一直声称自己并无贪念，抢节度使只是为了应付秦宗权的威胁。“此贼非人，乃是生身罗刹！”埋掉老周之后，他专门在城外开设露天宴会，对一众都头、虞候、十将如是说道：
“周岌愚昧，难以抵挡。若非我挺身而出，许州必遭祸乱！”
他给自己编造的动机，三岁小孩都骗不住。进长安后学的那口“雅言”，更是听得人浑身不舒服。但老鹿对秦宗权的评价，张载驰还是相信的。
很久以前，秦宗权在许州牙兵都右厢当过十将。他闹过一起全镇出名的大事，那就是亲手肢解俘虏，然后吃掉心肝。虽然对方是个十恶不赦的江洋大盗，借摆渡为名害了数十条人命，秦宗权的做法还是太过激烈，令众多同僚难以接受。
适逢乱世，兵匪之间的区别并没那么大。 他的同僚、上司，趁这个机会对薛能大肆上书，把秦宗权从许州一脚踹到蔡州。如果不是黄巢起义，秦宗权很可能会在那里碌碌无为一辈子，然后悄无声息地埋进土里。但他偏偏碰上了乾坤颠倒的乱世，如鱼得水般地活跃起来。

黄巢大军北上时，秦宗权二话不说直接投降，随后便带着义军监军使，将刺史衙门清了个干干净净。他这个客将，就这样夺取了蔡州大权，从一个讨人嫌的残暴军官，变成了割据一方的军阀头目。
接下来，秦宗权在义军、官军之前反复摇摆，而且每次都能站队成功，嗅觉比周岌高不知道哪里去了。别的州县，要么被兵燹毁得一片荒芜，要么让流民吃得赤地千里，可他的蔡州却变得欣欣向荣，到黄巢覆灭时，已经能毫无困难地供养两万战兵，同时农业生产还不受影响。
这就让秦宗权有了本钱。四面出击，不断扩张地盘的本钱。赶走鹿晏弘后，他先是向南抢掠光州（今信阳），接着又派得力干将孙儒，朝西威胁长安天子。与此同时，秦宗权还派出多支偏师骚扰朱温，在中原大地燃起熊熊烈火。
朝廷试过调停。圣天子打算把奉国军升格，正式颁给秦宗权符节。可问题是，秦屠夫想要的并不是区区节度使。光启元年（885年），秦宗权宣称自己是黄巢正统继承人，在原蔡州刺史衙门悍然称帝，国号仍旧为齐。他打算凭借手中的“百战雄师”，向北攻占北海，向南扫荡五岭，进而鲸吞八荒六合，成就万世不朽之功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