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5副本：苦涩回忆（15至17节）(3)

许州的情况稍好一些。不过也只是稍好一些而已。父老乡亲暂时还没有遭遇屠杀，但生活质量却是大幅下降，本地出产卖不出去，外地商贩挤不进来，好容易攒下的那点积蓄，又要被官府哗哗抽走，直到钱瓮、粮窖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对他们敲骨吸髓的，乃是许州本地的周大节帅。他既拦不住秦宗权，也挡不住汴州兵，无论谁来都得赔笑脸伺候，出钱给粮把对方打发走。张载驰因为斗将时的伤，一直在老家疗养，对老周的昏招无能为力；他已经对这位旧相识彻底死心，打算康复后就兵变夺权，再也不受窝囊气。
反他娘的！
然而，他却被人抢先了。末法时代，什么荒唐事情都会发生，连造反都有人抢先。当年十一月，消失已久的鹿晏弘，突然带着千余兵马回到许州；他声称要投靠老上级周岌，只带三名亲信前往节度使衙门赴宴，然后漂亮地来了个反客为主，亲手刺杀了天怒人怨的老周。
老鹿当年离开的时候，那可是相当风光。他是杨复光亲自任命的都知兵马使，位列八位都头首席，见了丞相、军容（观军容使，统领神策军的宦官高官）都不低头。等黄巢逃离长安，他又带着上万兵马从关中抢到蜀地，沿途无人敢挡，堪称皇唐第一山大王。

但山大王终究只是山大王，大秤分金银分得再好，也只能风光一时。忠武八都抢够杀够以后，决定在兴元府（汉中）落脚；圣天子赶紧顺水推舟，封鹿晏弘为山南西道节度使，打算把忠武八都安置在汉中，让这帮瘟神莫再贻害地方。
俗话说，共患难容易，同富贵难。有了稳定地盘之后，八位都头之间的矛盾立即暴露。老鹿压不住王建、韩建等刺头，差点就掉了脑袋，只得带着自己的牙兵东遁，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他的第一个目标是襄州（襄阳），打算以此为跳板去大江以南发展。但秦宗权也盯上了这块宝地，带着蔡州精锐浩浩荡荡杀来。同样出自忠武军的两队人马，在襄州内外杀了个昏天黑地，城内外的百姓，稀里糊涂地遭到池鱼之殃，莫说是家中浮财，连肩膀上的脑袋都被乱兵砍去邀功。
（十六）
秦宗权由于兵多，最终占据了上风。他把鹿晏弘打得丢盔卸甲，本就不多的兵马又少了三成。不过，由于襄州距离蔡州太远，难以有效控制，秦宗权并没把这里并入奉国军，而是把城内里坊烧成白地，带着抢来的无数钱粮人口，得意洋洋地回返老家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