岬角杀人案(4)

——黄河远没有错过贾强脸上的那丝笑容，贾强是故意的！他真的要杀了白戬！
黄河远从地上捡起一个石块，握在手中，到这个时候，他反而清醒过来，恐惧褪去，心里只剩下理智的恨意。就像曾经白戬带着他玩，用石块打芒果看谁打得准一样，在贾强转身的那一刻，他扔出石块，很准，砸中了他的右眼。
贾强的眼睛被血糊住了，黄河远再次捡起地上的一个空酒瓶，趁机绕到他身后，一脚踢在他的膝窝上——这同样也是白戬教过黄河远的招数——他趁贾强跪倒在地时，把玻璃酒瓶重重砸在他头上，酒瓶炸裂开来，贾光棍是晕了，他不放心，赶紧又搬起一块大石头，用力砸在那个人的小腿上，确定让他的腿断掉再爬不起来。
黄河远跌跌撞撞地跑到白戬身边，他从兜里掏出白戬的手机，打了120。
钢筋穿透了白戬的肺，那个还不到16岁的男孩艰难地呼吸着，血沫从嘴角溢出，脸色惨白，他看着黄河远，那样的眼神让黄河远想起躺在砧板上就要被开膛破肚的鱼。
黄河远这个时候才感受到那样深深的无力，钢筋卡在石缝里，他拔不动，那根钢筋是那样长，他也无法把白戬扛起来脱离钢筋的桎梏。白戬是那样痛苦，血流不止，每一次呼吸都像生命的倒数，那条生命濒死却仍在挣扎，而他面对这一切却无能为力。

然而白戬神智尚且清明，拉住黄河远的手，有些艰难地扯起嘴角：“小远，我这次伤得有点重，晓芸和三弟还拜托你帮我照看一段时间……”他抬手抹抹黄河远眼角的泪：“别哭，伤心会更疼的，笑就不疼了。”
黄河远点点头，学他扯出一抹笑容：“我等你回来陪我玩游戏机，那一关我们还没过呢。”
白戬只是看着他笑，然后像每一个午后或深夜一样，头脑被困倦渐渐侵袭，双眼缓缓合上。黄河远摇他的肩膀：“戬哥，戬哥！别睡啊，再等等，等等……”
白戬的上下眼皮都开始打架了，他努力睁开眼睛：“可是我好困啊，小远，让我先睡会，明天再给你接着讲故事好不好？”
“不行，不可以，我现在就要听。戬哥，你还没讲完啊，我还不知道结局，你别睡好吗？”
“小远，乖。我就眯一会……”
“别，别睡啊，戬哥，戬哥，我求求你，别睡啊……”
砧板上的鱼在刀割开腹部刺入内脏的时候仍会在挣扎，直到五脏六腑被刀拖绞着拽出腹腔。
那双曾经映出黄河远的面容，装过海面的粼粼阳光与夏夜天边星辰的眼睛终还是熄灭了，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