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忘】长辞（一~五）(18)

“小黄，你说是也不是？”那算子拍拍刚窜过来的大黄狗，“天上不收，地下不留，凡间不容，你道是好是坏——难说难说。”
这样算了一卦，橘黄镀着绯红的云脚又卷上一层浓墨似的黑。不远处照旧树影摇摇，风却早止了声息——原是倦鸟方归。
“蓝湛，我还是想不通。”
魏无羡暗暗想了一路，通是没通，倒快把自己绕进了死胡同，“说什么鬼缠身，我本是鬼魂，何以缠身？又说我做梦，我两觉睡得好好的，未见发梦啊。”
“你信那道士？”
“还不是你信他，你信我就信。”
“你信我？”
蓝忘机停下了轻飘飘的步子，微微抬眼，眼角长睫镀上夕日余辉，半光半影，不似真人。
“嘿，瞧你这话说的。”魏无羡按捺住想要伸手拨一拨眼前人额前碎发的心思，“我不信你，还能信谁啊？”他也一尾红发带，熠熠映着光，夺目的很。
“你是我的小道士，小道士信老道士，我也便信了就是。”
“罢了。”蓝忘机却不再想纠结下去。
“无所谓信与不信，古今算命做法，算子也好，信徒也罢，讲究的是心诚则灵。”蓝忘机不再像刚见面时那样，魏无羡说十句，他才将将开两个字的口，“你心在哪儿，你命就往哪儿去。”

“便是你们所谓的——信则灵，不信则不灵。心与信，却总是不分家的。”
小道士也捻了片叶儿，触及魏无羡，“你说不信那老道，可你心在他所说的话上，便也是信的、灵的。”那叶儿好端端的，哪儿有半分消磨，“未念梦中真情景，不见痛来不道酸。”
蓝忘机手一放，任那叶儿自在飘落，“你信谁？”
魏无羡便哈哈笑道：“自是信你。我这心啊，可都挂小道士你身上了。”
“难得小道士与我说这么多话，今儿太阳是打东面落下了。”
“又耍滑头。”蓝忘机也知晓自己是有些话多了，眼一凝，又回了他先前冷冰冰的姿态。
“回了。”他拍开魏无羡伸过来的手，“不牵。”
可到底是与先前不一样了。
太阳自是不会像魏无羡所说的那样，打东面落下，但那圆月盘子倒是先从东面冒出了个头，在晚霞还未退尽的时候。天渐渐沉了，但也有光，清辉一照，依旧是幽幽树影幽幽响。
街上脚步声零碎，蓝忘机走在魏无羡后头，便只见一人的影子在街灯下晃悠，长长拖着，把后面那人罩了个实打实。
“你瞧见没，就东面那座山，对，就最远的黑压压那一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