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梦难醒 小段子5(2)

“晋北？”赵孝谦回头望他，好奇道：“你去过晋北？”
“是。”皓都干巴巴回，待得一阵沉默后才有些磕绊接道，“我从前随养父在晋北一带做过路护。”
“路护?”
“就是护送行商从北临关出关，过红蒙原往西边诸国做生意。红蒙原上常有马匪出没，行商们往往结伴而行，再雇上一队人路上照看，以免被截。”皓都说到此处，稍稍流利了些。
赵孝谦一双眼眸光亮了不少：“倒是没有问过你这些，我还以为你是上京人士。原是晋北出身，倒怪不得你身手如此好了。”
晧都下意识点头，又摇摇头：“其实我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哪里人。不过养父说，他是在晋北陆松城外的草甸子里捡到我的。”
赵孝谦眼中掠过一丝讶色，却没再多问：“那你和我讲讲晋北吧。书上写北山千重，红原草深，马踏不见，想必都是很壮阔的风景。”
“是……殿下方才说的，是晋北夏日的风光。”皓都稍转目光，便对上赵孝谦浅光闪动的眼瞳，他忽地不敢多看，垂眸搜肠刮肚：“我，我其实也不知道和殿下说些什么。”
赵孝谦摇头笑起来：“你想到什么说什么罢，那方的风光也好，人也好。要不然，我问你答？”

皓都赶忙颔首：“殿下尽管问。”
赵孝谦的目光从他面庞上转过，向外望出去。
那——
晋北的天空，是什么样的？
天空？
按理，芸芸众生头顶皆是一样的天，但晋北的天空，确是不同的。只要一抬头，天格外广阔，便感觉天下的人格外小，偶尔天际掠过一点鸟的影子，也是小小的，那样飞啊飞，可以飞很远很远。
皓都最喜欢晋北盛夏的天空，记忆中像是整一片蓝琉璃，不算匀净，中间有日头的地方浅，边缘是瓦蓝瓦蓝的，偶尔有絮絮的云飘着，像浅浅的烟纹。
那天空的下面，有什么？
有一座小小的城。
说是城，比起上京，陆松城小得简直不像话，不用半个时辰便能走遍。但是出了陆松城，却是大不一样了。连曼的草甸子无边无际，打马跑上一天也跑不到头。 
那便是红蒙原了？
红蒙原其实见不到什么红色。冬日里是枯黄的一片，下起大雪来，晋北叫云盖被，就像扯了天上的云盖住大地，白茫茫什么都看不见了。到了春夏草都长起来，金地苔也开起了，开盛了，整片整片像一条绒绒的黄金毯子。
盛夏里，陆松城的姑娘结伴出游，喜欢在花丛上搭上小小的帐篷，帐篷外烹着一罐鹰嘴茶。过路的骑手若是渴了，就可以上去讨一杯茶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