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里的旧售货机（8）巡游这尘世(4)

然而，先前我的经历，不会向任何人说起。因为对于取向不同的人，每一次对他人的传教都意味着对自己的酷刑。
七年级上学期并不能说是一无所获。最起码，我还结交了几个朋友。在小餐桌认识的死党石头（我给他起的外号），小学同窗、竞争对手之一的罗枫（见第一章），那个陪我一起背过书的刘海（见第一章）。可目前，就只有他们了。
没事，朋友不在多，在于精。暂时放下V家的事，回到日常生活中。
新的一周又开始了。这天早读，又是常规的政治课。老师划了好几道大题，规定半小时内背过，之后随机默写。命令声刚下，教室里就像是滚开水一样，“哇啦哇啦”的一大片。什么“管理情绪”“群体生活”“依法办事”“亲社会行为”“道法并济”的词语句子，全都像废纸揉成一团，呼啸着飞过每个人耳边，恨不得占领全班的空间。窗外的朝阳，也不知什么时候升了起来，与我们共同享用这大清早的琅琅书声。
“唉，默写不过，前排蹲坐！”我忍不住回想道。这“蹲坐”就是班主任发明出来的“酷刑”：如果哪个人没做作业，或者是没背过题，就得像军训那会一样，一脚在前一脚在后，脚后跟离地蹲下，而且中间不准换姿势，若是被班主任发现，将会换成平板支撑。我伟泽就有幸体验过一次——两周前的最后一节课，因为政治简答题没改完，在教室后面补作业，与众多同学蹲了一节课。放学时站起来，顿时只感觉天旋地转，眼前漆黑一片。短短几秒后，来自韧带的撕裂般的疼痛感传来。

就算如此，班主任还美其名曰“锻炼身体”，公然宣称“这不是体罚”。怎么，这不是体罚，难道是体测吗？没办法，每当检查前，记性不好的我不得不狂背一些句子，默写时要是忘了，还得求助我的同桌石头。这石头记忆力出奇地好，内容基本上是过目不忘。每次默写，他都会暗声向我传输答案。作为交换，我就向他传授数理化大法。正巧，我们两个都背累了，于是干脆停下来，缓口气。
我和他正好抓住这个机会，海阔天空地聊天。
石头是一个资深动漫迷，尤其爱看《火影忍者》。每当他卖弄动漫中的经典台词时，我那崇拜的眼神总能让他满足。在他的影响下，我也开始自学日语，这才避免了之前在札幌，初音唱《千本樱》时一句也听不懂的情况。
我们两个一边畅聊，一边“反侦察”，尽力排除来自老师的威胁。窗外厚厚的幕布，不知什么时候已完全褪去，蔚蓝的天空似乎能与蓝色的课桌产生共鸣，金灿灿的阳光一缕缕地洒进教室，把每个人都刺得睁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