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员档案资料未公开记录38】(4)

“就当你在听吧。”男人眉头皱起来，呵，他才是个老头子，“地点在一座山顶的神社，刺杀目标是一位巫女。只有她一人……从正殿到偏殿，从手水舍到储物室，偌大神社只住着她一人。现在想来，我应该像组织交代的那样，直接把她抹杀掉，而不是接近她，仔细想为什么要她死。”
兀地，男人抽刀架上老神甫脖颈，他看见老神甫藏在袖子里的左手动了动，他便笑，又把刀鞘横过来，于神甫耳边收刀，金属摩擦声缩成一线，再坐回去，坐回阳光下。
“对，就像现在这样，这样神圣的地方，刺客用刀指着神职人员的脑袋。”
神甫叹气，依然抱着黑封书本，锁得死死的：“主将钉十字架，那天晚上，设立新的规条叫门徒常要举行，一是饼，一是酒。”
“还有别的祷词吗？我不想听你们的主。”
“主是你所倚靠的，也必保守你的脚不陷入罗网。”
男人啧一声，歪头，继续讲，“巫女并没有向我求饶，而是在刀口下向神做了最后一次祈福。神迹，那真是神迹……我是不信神的，可我不得不信。”男人有意无意朝教堂的雕像看：苔藓裂纹遍布，装饰物早被敲凿一空，连眼眶都凹下去，“藉由神的指引，她得以看见过去和未来。她知道几百年前城邦在何处兴起，她也知晓几百年后族群于何处凋零。她用这样的力量护佑一方水土，指引当地人何时播种，何时收获，或者纳瑞得福，避祸消灾……现在想来，那应该是我这半生最快乐的时光：她与我年龄相仿，年轻，漂亮，待人和善，尽职尽责，举手投足优雅至极，言谈思想充满智慧。我敬仰她，爱慕她，那段时间，我把我从未体会过的亲情、友情、爱情，在她身上一一索取了个遍……直到刺杀最后时限到来。”

“我杀不了她，早在她一语道出我身世那时，我就杀不了她。她是唯一一个懂我心思的人。所以我选择离开——大不了再逃，我杀了那么多人，卡兹戴尔容不下我，东国也已遍布我的悬赏，不缺哪一个。她没挽留，只临行时送了我三句话，关于我的未来，以保我前路无恙。”
男人说到这儿，长长的叹了口气，教堂破败处照进的阳光依旧照在他身上，又暖又黄。
“我下到山脚，才发现身后已是一片火海，红得像落了满山的枫叶……畏惧、恐惧、幽禁、刺杀，她每天都在面对这些东西，阖眼无处不在无所不及……她看遍因她而起的祸事，她不忍浮尸漂橹，生灵涂炭……她也是囚徒，她为自己寻了座坟墓。”
场面陷入沉默，男人安静了好一会儿，老神甫闭上他已经瞎掉的眼。男人从阳光里走出来，掏出一袋东西，在神甫面前晃晃，叮叮当当地响：“我不明白……为什么她一心向善，却只能死；你坏事做绝，却必须活！”
男人猛地发难，抽刀要砍——神甫把书往下压，露出漆黑铳口，厉声道：“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