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与中篇」千嶂里·李泽言（三）(5)

于是从此，命运变得格外苛责。
你垂头，摸了摸掌心的薄茧。
若世间万千中，红尘为心墓。
那此生事事，皆为墓上笔刀。
刀刀刻人苦。
“不熄灯就睡……嗯？怎么哭了？”
迷迷瞪瞪地睡着醒着，听见熟悉的声音，你猛地睁眼，只见眼前人皱着眉，眼中的情绪叫人看不懂。他的指尖微冷，蹭在你眼角处，竟比泪还要凉上一些。
你笑了笑，摇头，“没什么，许是做了噩梦。”
“是不是噩梦，自己都不知道？”李泽言弯出一个笑，眉眼间是明显的疲惫，“时辰不早，快睡吧。”
你抿唇，顺着心底不知从何而来的冲动伸出手，环住他近在咫尺的脖颈，问，“李泽言，娶了明瑟郡主，你悔吗？”
“为何要悔？”
他亦顺着你的力道倾身而来，看着你的眼睛，反问。
心头有很多理由，只是，不可说。
比如设计让太后赐婚你与定国公府不过是为了将世代忠臣从元国剥离开，比如在此之前于朝政蜿蜒摆布，襄弄权的太后更得助益，比如将少年关于宜寿宫外不见，比如，顶了本应是郡王的孩子，成了明瑟郡主。

桩桩件件，件件桩桩。
喉间突然一哽，你猛然松手，将涩然努力咽下，而后故作轻松地开口，“皇家赐婚，不都是不愿的嘛……”
“你也不愿？”李泽言却没有起身，依旧在如此近的位置上，看着你。
“我……”你张了张嘴，努力躲开他的目光，“明明是我在问你……”
李泽言轻笑一声，自你身上翻到一旁。
“不悔。”他说。
你直起身转过头，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发直。
他脸上的笑瞬间消失。
“坐起来干什么，不睡觉了？”随后扭头对着小灯一吹，房中一片黑暗。
窸窸窣窣里，他在你身边躺下，翻了个身正对着你，道，“快睡。”
你忍不住笑了笑，点头闭眼，“好，睡觉。”
晨时，天尚未大亮，便有隐隐丧钟之音响起。这一夜似睡未睡，似醒非醒，听见这钟声时你立时睁眼，头脑却钝钝的，看着李泽言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是丧钟。”他说，“陛下驾崩了。”
你点点头。
“准备起身吧，待会儿宫中就该有令了，”李泽言坐起身来，“衣里裤子穿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