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与中篇」千嶂里·李泽言（三）(3)

知寿和云福相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
拎着几个装了破五饺子的食盒，慈幼堂的嬷嬷引你们入内。穿过一道道院门，知寿和与云福带着饺子，分别往不同的屋内走。而到最后，临天光处，你孑然而立，看着眼前的女子，面无表情。
“主子。”她说，“请。”
你看了她一会儿，才扯了扯唇角，“玄禄，我倒真希望当年入宜寿宫的是你，而非知寿。”
玄禄愣了一愣，随后笑得灿烂：“一切都还不是听了主子的？”
“怪我年幼，不善识人。”你抬腿，一边迈进屋子一边说，“若是知寿于此，无论如何也不会以孩童为质。”
慈幼堂送善资不过一个借口，为了让你在故事的开幕里，所谓不忘仇恨的借口。
屋内漆黑一片，你深吸了口气，走向屋内看起来颇为破旧的床边，随后慢吞吞地弯腰，在床畔摸了摸。
细微地一声。
你平静地转身，走向一旁的花架边，将密道的入口打开，然后一步步地，走入其中。
密道很长，这头是慈幼堂，另一头连着宜寿宫寝殿，还有一头连到城郊。这条道更改过很多次终点，也连接过不同的地方，甚至在你出生前，那一头就已经在宜寿宫里完成了。沿着密道慢慢地走，偶尔伸手扶一下两侧的墙壁。走了一会儿，眼前渐渐变得明亮。

是记忆里，自幼时就满殿烛火灯光的屋子。
你站在门口，在阴影里，看向前方。
面前是密密麻麻的长生牌位。
那是年幼方知晓一切的时候，膝下的软垫锦纹流金，与烛火一同明暗跳跃，小小女童跪于软垫之上，面对着烛火幽暗里的诸多灵位，一言不发。一旁的中年女子面色冷肃，手执一条锦色的细软长鞭。
元国，启国。
这两个名字上一次并列被世人提起，还是旧元灭亡、“诸王之乱”之时。
那女童声音淡淡。
“这就是值得你们所有人前仆后继的理由？”她说，“世间之大，启国也好元国也罢，不过是天下归谁姓的事，何必如此。”
面前“啪”地一声。
女童皱眉，略略侧头，身畔的手握成了拳。
那中年女子冷声道：“事到如今，要如何停？满殿先人之灵前，你倒是说说，如何才能停？”
“自此收手，回乡安居，便是停。”
中年女子嗤笑一声，“公主，您太天真了。”
女童深吸了口气，脊背挺得极直。
“但若不停，便永无安宁之日。”她说，“从此就是执念，世世代代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