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慈欣喊你写科幻】荧光(2)

曾经有好几只同伴试图从风暴撕开的整块儿碳纤维换气网，钻进老头儿的动物培育大棚，享受“水池肉林”的狂欢，却不曾料想老头儿正好就在大棚里，一阵不太急促的枪响后，老头儿从里面推开大棚铁门，把同伴的尸体扔向几条看门的大狼狗。想到这儿，侥幸逃脱的海鸥失去往日潇洒与优雅，痛苦而焦躁地把海老鼠吐了出来，浅橘黄色的荧光已经变成了浅透的暗红色荧光。海鸥急红了眼儿，现在它才不管那是啥颜色，再次仰头一口焖下，暴躁且兴奋。
老人牵着小男孩儿的手，任暗红色的潮水一闪一闪地冲刷着外孙的小脚丫，他则穿着筒靴，背着猎枪，踏在银光的水洼上。只是和外孙在一起的时候，他从不抽烟，尽管平日在饲养大棚里，他总是个叼着烟斗的大烟枪。
“文文，这是外公最后一次陪你踏浪咯，这块沙滩，下次等你长大了回来，应该会沉入海底。回去以后，记得一定要好好听爸爸妈妈的话。”

听到这，男孩儿用力踢踹着浪花：“我想妈妈，却更舍不得外公。‘爸爸’，是指每年过年，视屏里的那个人吗?”
老人沉默了一阵，“嗯”，便岔开了话题。过了晌久，眼看时间差不多了......
“好了，文文。回去和琪琪说声再见吧，她听到你要离开的消息，这两天哭得可伤心呐。”
“可是外公，和琪琪分开，我也很伤心。”男孩儿嘟着嘴。
外公听后侧过身来，用右手中间三指轻轻拍了拍外孙的小脑门儿：“你个小兔崽子，哦，你不去安慰琪琪，难道还让琪琪跑来安慰你呀。哎，话说，你们这次分开，下次再见天知道是哪年哪月咯。好了，走走走，到琪琪家去......”
“等等，外公，那里有个漂亮的绿色大海螺，我要送给琪琪。”
男孩儿挣脱外公的手，想捧起那个大海螺，海鸥既兴奋且暴躁地来了个俯冲，叼起海螺就盘旋冲天而去，闪耀着暗淡绿色荧光的海螺像春节的冲天炮一样螺旋飞天，别提海鸥有多得意。还是外公反应敏捷，抬手就是一枪，可天色暗淡，唯有星辰，这一枪并没打到海鸥，它却反而像是回过神来，回想起这熟悉而又恐怖的声音，吓得条件反射般地张嘴，恰好海螺掉下来砸在男孩儿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