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华•七剑）参商（二）(3)

他果真惦记着此事。苏湄苦笑。既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也罢。转身折回柳荫，她取了那净瓷素瓶里的白菊，放进缭绕的香烟里，象征着拜了几拜。
祭过彦卿，苏湄提笔回信。
她记得那个晚上，彦卿在自己的剑锋下说出口的话语。他眼里狂热的神采一如廿年前那些瓦剌战士，让她本能地厌恶，乃至兵刃相向。
我不爱你，也不爱任何人。这不是你能改变的，小马儿。
他们就这样僵持着，最终，他屈服了。
“彦卿已死，若你愿意，便在清明祭他一碗浆水吧。”
她目送他上马北去天穹，跌跌撞撞如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
苏湄放了笔，系好回书，一捧一送放飞了那只信鸽，继续未完的棋局。
关键的一子已落，看似既定的一局后，却仍是暗波汹涌。
她又换了枚棋子。
娘亲姓苏，这是逃亡路上她偷偷告诉自己的。她记得，那天的朝阳里，娘亲的眼睛很亮。

战事愈加频繁。夜见烽火，昼望狼烟；朔雪卷旌旗，寒沙映铁骑。父亲出发前一夜，他给了苏湄一个名字。
那个名字象征着厮杀与胜利，像是一碗血酒，浓重醇厚，载着战士的荣耀。
可她不喜欢。
她不明白战争的意义何在。没有战争的日子里，草原广大，牛羊肥壮，女孩子的歌声飘过云脚，引得马背上的少年频频回望，美好的像是梦境。
可是，生离死别不容许这样的梦境。边境又起了战火，需要奔赴战场的士兵。
征兵的号角将他们吹散，踪迹无寻。有的人回来了，他们彻夜狂欢，在那戴着面具的萨满们堆砌起的巨大篝火前毫无节奏蹦跳，尽力嘶吼；有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他们的尸骨遗失在边疆，只余下缥缈的梦境维持某个人生命的星火。
父亲离开了，她不知道这次他还会不会回来。
也许他不回来了。
那群战士掠夺尽家里的器物后，娘亲从地上慢慢爬起身，自言自语一般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