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谷炸鸡(2)

“你完全可以当作根本没有什么谋杀再晚来半小时的，”松本仍然在目不转睛地校准“我丝毫不介意再朝腐尸骂一会动了初设值的智力障碍人士。”
“只是还老头子一个人情而已，”西村环视天花板四角的摄像头“这回是哪个？”
“窗户那边，你的左手。”他抬头示意具体的方向“案发现场的模型和参数我已经回传给总部，顺便转告某位技术人员的原话，‘要是西村警部还抽烟的话，麻烦松本前辈让现场多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这可是再来一支烟的好理由，西村在脑海中如是回复，但面对眼前的摄像头，保持低调已经成为他条件反射般的应对方式。另一头的松本已经戴好沉重的感应头罩，摆出准备手势，西村深吸一口气，迅速摘下面罩，即便屏住呼吸，死亡的气息在透过皮肤挑逗着他的生物本能。镜头的焦距对准西村面部，毛孔中窥探到的隐私成为屏幕上一闪而过的代码，松本点点头，表示云端已经通过生物认证。面罩重新贴合回西村脸上，就算不用VCSI也可以大致猜到这个可怜人的尸体已经在自然规律里漂流好几天了，而且简洁得异常的房间很难不让人联想起一些不光彩的工作。
“我和你想的一样，要是这家伙能顺带把他扔到隔壁封闭的东京湾里就能减轻不少负担了。”松本自顾自地评论“或者你催一下上面早点把我的VCSI权限批下来，可以给我们省不少麻烦。”

“这可没什么办法，我也要看上面脸色的。”西村来到窗边，五楼的视野并没有想象中开阔，不过足够将半个老街区一览无余，陈旧的建筑群向海岸线延伸，这其中也许大部分的空间都无人居住，被没时间倒进海里的上世纪遗物所占据着。坏天气让东京边缘在目光的尽头如海市蜃楼般展开，尽管离开旧金山已经是昨天的事，但西海岸仿佛仍近在咫尺，死者或许在同一位置可以清晰地见到海面，一名囚犯要是学会鉴赏自己的牢笼也不失为一种情调。
“收到了吗？”松本问道，西村点点头，面罩内侧的缩小桌面上显示松本刚发来的共享链接。这位年轻警员恢复站姿，如释重负地放松四肢“好了，那接下来让我们看看这个可怜人生前有多么不幸吧。”
2.
我守在疗养院的接待台前，偌大的前厅只剩下我的身影，米黄色方砖构成这里仅存的暖色块，简约的金属椅齐整地安置在一边，凭借肉眼无法分辨真假的绿植随处可见。对于黑田在这里的日常我难以想象，监狱生活与之相比兴许也能称得上多姿多彩，倘若他的那些老交情得知他沦落至此，恐怕只会收获到不少冷嘲热讽。
“西村警官请沿左手走廊前往四号房间，黑田先生已经准备好了。”接待员从柜子里取出手环交给我，她的动作随意自然，不像往常的那些服务机器人依赖虚伪的温度掩盖自身的程序性。我道过谢，遵循指示来到开阔的走廊，午后的暖阳晕染在绿意盎然的庭院中，透过特制的落地窗在砖面上仿佛一条流动的长河，但不知从何时起，我便对这里雅致的氛围无动于衷，或许是在一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