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行(4)

天亮了，医生和张扬早上又做了一遍深度的身体清洁，他们闻闻了各自的指甲缝确保昨天晚上抽的烟颗粒不会对实验数据产生丝毫地影响，虽然如今遍布全身的隔离服会做到绝对封闭，可他们还是那样做了并相视一笑。走进血气弥漫的手术室，他们都带上了高倍的分子距识别透视镜，让空气中的血氧颗粒不至于阻挡他们的视线，平常是不需要的，而这一次他们慎之又慎。这个手术室就像是一个混合着血氧的瓶子，可控的引力波就是将血氧导入大脑的导管，悬浮作用力如天鹅绒一般抚摸着大脑起到了脑壳的保护作用。之后一个鲜活的人类智慧或称之为“灵魂”，从全自动的开颅仓中漂浮出来，这真是二十一世纪最引人入胜的魔术，每一次看都令人着迷，如果她只有“21克”那便更富有传奇色彩了，可她不仅仅是是灵魂也可以说是这个人一生的全部。这是一位21岁的女士，也是医生第一次接触的健康的灵魂，之前类似的手术他都是拒绝的，一方面是因为记忆抹除手术技术的成熟，另一方面也是记忆回植手术研究取得突破性的进展可以进入临床阶段。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位年轻的女士提出的要求是：“保留那段最痛苦的记忆。”我们在之前所遇到的均是抹除最痛苦的记忆，回执手术的前提是对记忆数据在未动用脑组织储存区域的一个备份，再将大脑动用的脑组织记忆进行抹除处理，抹除听起来就像格式化一个u盘一样简单，但却是现代智物无法操作的极为复杂手术，而令人惊奇的是技术尖端的人脑医生可以处理。抹除手术本身是对脑组织的破坏、摘除与再生，而再生的复杂性是无法通过计算得到，而人之所以可以做到一方面可能归功于想象力，另一方面可能归功于同类的感知吧，医生说过无论完成多少次这样手术我能感觉到却说不出来为何会成功，可我知道她他们的生长。而回植手术则是在摘除之后再生之前对记忆的一遍重演，这一遍重演据研究推测比第一次深刻上万倍，万倍可能只是一种比喻，但却是会让记忆加深很多。所以平和喜悦的记忆更容易在脑组织中回植，她们轻的如羽毛一般无论是是怎么加倍也依然不会对灵魂产生极端的负担，痛苦的记忆不同，她的回植足以摧毁一个灵魂，就像一支只止痛药能救治一只动物一样，意志能让生物自愈系统强悍百倍，而痛苦则如同无数根针摧残着生物的意志，这一点在记忆回植中展现的淋漓尽致，很大可能性是记忆回来了，而人的灵魂不见了，也就是她疯了。

手术终于要开始了，在开始之前我们对这个年轻的女士做了整整七天的意志力测试，毕竟这世间没有记忆止痛药，还有对她关于对强烈留存痛苦记忆的渴求做了反复的确认。当然这项手术也是极为隐秘的，世间除了几个极端掌权者的支持之外无人知晓，健康的活体手术称之为实验可能更为合适，无论是在法律还是在人性上都是绝对禁止的。为此手术室的原址也拟造了一个除了极个别尖端科技外完全复制的手术室，而可移动的手术室也是张扬在改造实验室时就提出的，真是一个深谋远虑且冷血的男人真不像是曾经的他，一个想要赋予造物灵魂与人权的人。纤细的手术“针”在医生老练的手中舞动起来，针是这世间最细的东西，而且通过神经元与人脑相连可以随意变换形状，它可以到达着灵魂的每一寸土地，让灵魂足以成为可以耕种的沃土，医生的思维穿行在面前陌生的灵魂中，摧毁-植入-再生-摧毁-再生... 摧毁-植入-再生-摧毁-再生... 就这样无数次的同样的操作伴随着流逝的时光，备份与抹除完成了，其间医生额角的汗被逼出体外还没有凝成水珠就被防护服的温控系统蒸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