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行(2)

2012，后来从人们口中得知最多的是：那是世界末日要发生的一年，可在张扬的脑中那一年如同未经任何物质踏足的真空一般，几乎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随着时间的流逝，尘封的记忆被奇怪的梦境掸去了灰尘，那个十字路口的事件是第一个梦境，可他却感到无比地真实，一点一点地填补着脑海里的空白，而这真实感无疑是来源于只有那一块的空白。张扬偶尔还会路过那个学校、那个十字路口、还记得女孩，可能随着年龄的增长人的记忆力会迅速消散吧，如今的他转眼之间的事都会随时忘却记，他本是一个过目不忘的男孩，如今真是岁月不饶人啊，一个被模糊了记忆的中年男人，渴求着脑海中留下的锚，期待着有一天看清那个撒下锚的船所经历过的那一段失去的航程。
这是一个神经生物学研究所的实验室，与十多年前的实验室已经大有不同。如今的神经生物学家更倾向于研究活体大脑，当然不是在培养皿中的那种，那是不被法律所允许的。与其说这是个实验室不如说它更像是一个手术室，第一次做大脑体外手术的时候整个世界还是一片骂声，可当一个年轻男孩从沉睡中苏醒的时候，证明了这个研究员的坚持是值得的，而医生原本沉稳的手也剧烈地抖动了起来，唯一的遗憾是男孩沉睡前的记忆全部丢失了，可他又不像是一个初生的婴儿，没有啼哭，眼神和他的年龄相仿，没有出格的举动，就这样陌生的一家人离开了这里。术后，研究院张扬对医生说：“你的钱和荣誉都赚到了，之后便是你偿还我的时候了。”医生剧烈跳动的心慢慢缓了下来，说：“我会兑现我的承诺的，毕竟你给了钱。”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便是对手术室的改造了，而改造的主要方向是室内体外循环系统，其实原本的循环系统已经足以支撑一次体外手术，可为了给研究腾出时间，就像全世界络绎不绝的求诊者还有那渴望消除记忆的人，都在争抢着为手术室的改造贡献者自己的一砖一瓦。

改造完成的手术室，终于可以支撑一次完整的术前研究、手术以及术后研究，这对于一次完整的研究十分重要，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对照组，唯一改变的是穿行的“时间”，虽然张扬不是太喜欢这个名词，他觉得这玩意压根就不存在。
这是2028年的一个晚上，医生和张扬吞云吐雾着。“要来了”医生说，他口中所说的是健康大脑的记忆回植手术，那是张扬梦寐以求的东西，说回植好像不太贴切，毕竟那东西从未离开过大脑。是啊，从2019年病毒开始肆虐这个世界开始，医学的大发展就如同技术爆炸一般，把现代医学的地位推上了很高的位置，也是这一年张扬由智能物体学科的研究转向了神经生物学的研究，一切都是因为他把之前的研究都忘了，记忆断层再次出现了。而转向这方面的研究也来自他的导师的一句话：“物也好，人也好，不过是智慧的运作与存储罢了。”与其研究模仿的智慧不如研究现成的智慧，二者唯一的不同是：可能后者有违人性吧。当然了，好处是它既可以找回之前的研究，也可以找回那段末日的旅程。就这样他便开始投身于神经生物学的研究，在之后的五年里他做了无数次的标本研究，其中也包括大量的病理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