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懂个什么(5)

现在是白天，车外红日高挂，车里有一个半空的啤酒瓶。
两辆福特维多利亚皇冠冲进住宅区，警笛歇斯底里的啸叫着，轮胎卷起的石子打在底盘上，那声音令开车的警察心烦。随着轮胎抱死发出的尖叫，一辆警车停在了石子路上吵闹的白色普锐斯旁，另一辆警车开上坡道，它的轮胎被扎破了。
有个警察下车，破口骂了两句。
艾伦和其它六个人工智能窃声私语着，交换着意见，艾伦惊奇的发现，似乎七个人都意外的在俄亥俄某个中心失去了耳朵、眼睛和其他一些感官。共同体会了这样奇怪的经历，它们一致认为这很有意思。
不过这并不是事实。事实是艾伦和其他六个强AI住在一起，它们很早以前就在绿谷的一栋艺术中心大楼里定居下来了。而同样的，他们都在某个午夜死于非命，肇因是楼下停车场里一辆塞满炸药的铁灰色厢式车，里面还有着十六张一文不值的画布。那晚的天空亮如白昼，群星仿佛都闭上了眼睛，而装载它们所栖身的超算硬件的那七层楼，和盘根错节的电缆与错综复杂的冷却管路一道，未及腐烂便已销声匿迹。
不不不，事实上那也不是事实，事实上史崔兰喝了太多的酒，开着蓝色厢式车一头撞向了州际公路的栅栏。而巡警在什么时候赶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炸弹从未引爆。

另外，事实上艾伦的程序在主任回到实验室里之后，就从那台大电脑上被擦除了。
那么这可奇了，那这个故事是在哪儿发生的呢？它又是怎么发生的呢？
那当然是在你的脑子里了，你看见了，你接受了，你相信了，你理解了或者没有，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和现实中很多事情一样，都只发生在你的脑子里。
炸弹被引爆了或者没有，史崔兰死了或者没有，艾伦是这样被毁掉的或者不是；又或者艾伦从未被毁掉，也许从来就没有阿伦，也没有其它天晓得什么人。
厢式货车五彩斑斓，普锐斯则颜色很浅；而史崔兰一直在喝酒，甚至没人知道他确切的名字。没人知道前台的招待员和艾伦究竟是谁或者是什么，阿伦又是谁呢？没人知道厢式车怎么就载着史崔迪开上了最后一段旅途。或许没人知道，因为没人在乎，因为这并不重要。故事的细枝末节并不重要，整个故事都不重要。
不重要，这些都不重要，你会忘记的东西不重要，你永远也不会注意到的东西不重要。
发生了什么不重要，你看到了什么不重要；似乎你所认为看到的才重要，似乎你脑子里发生的才重要。也许重要的是你怎么想的。
重要的是，你看到并接受某些事情，于是你心甘情愿的、下意识的相信了另外一些事情；或许你并不理解它们，但这也不重要。因为你只要做出你会做的事情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