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诗人(4)

我第一次来到密室时，就认识了李。他是当地小有名气的诗人，所以很快就被关入了我隔壁的密室。我们在中午放风休息时常常会聊起过去的事。他会跟我激动地抱怨跟他关在同一个密室里的每一个诗人和哲学家，就好像他的同伴是他生活里唯一的不幸：“他们就是一群自负的蠢材，政府在决定关押流浪汉的时候就应该把这些人全部抓走。”
“我一直想问，为什么他们要把诗人全都关在一起，而不是分散在各个牢笼呢？”
“把一只猛兽放入羊群，得到的是一只等级森严的军队。而如果把猛兽成群关押，最后剩下的只是一只残废的兽王和遍地的尸体。后者的威胁明显更小。”

回忆没能明显地消除我饥饿的痛苦，我能感受到我的肠胃就像沾水的卷纸一样，慢慢的收缩，纠缠着越拧越紧。再想想。那些人是怎么通过选拔的？选拔室那些剩下的残骸和失败者一定有我还没看到的共同点。李漠然地看着身边的工作人员记下吃掉第一块饼干的人数，没有看我一眼。
除了放风之外，密室中的人唯一的娱乐节目就是参观选拔室的成功者们和残骸。在放风广场的一面银色墙壁上，挂着17张镶着金色相框的照片：这些是成功产生了管理者的选拔室在第十天的最后一个小时拍下的照片，幸存者中那些后来通过选拔的人，被拿红笔圈出。大部分照片上都只有七八个人被圈了出来，也有几张照片上只有一个幸存者，只有一张照片上500人都活了下来并通过了选拔——没人能想到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当然了，举办过的选拔室成千上万，所以也有人觉得这些照片不过是政府的骗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