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长眠于月海(8)

绅士不知从哪掏出了一只装了红酒的杯子，边晃着杯子边缓缓地说着。
“在普罗米修斯的‘帮助’下，社会资源的天平倾斜到了可怕的角度，勤劳工作不再能换来等价的报酬，相反，人民的概念正在被消灭，取而代之的是完美社会函数下的一个个变量。政客们却欣喜若狂，因为自己终于从统治阶级变成了享乐阶级。”
“但普罗米修斯失算了，它低估了人民的力量。”
“是的，你很聪明。但你可能不知道中美核战争的原因——你也不会知道，因为战争爆发之前你就死了。”
“你为什么觉得我死了？我不是还好好的坐在这里吗？还有，你说的中美核战争是怎么回事？你们美国人自己都自顾不暇了，还有余力发动战争？”
绅士半笑不笑地捏着杯子，突然，他手上青筋暴起，杯子被捏了个粉碎，粉红的液体在低重力环境下溅向四方。
“美国……中国……你给我看好了！”
我感到脖子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引力，整个人朝那绅士飞了过去。绅士伸出左手，死死地钳住了我的脖子，把我重重地摔在玻璃窗上。
“你给我好好地看看！你难道能在太空之上看到地面上的国界吗？就是你们那可悲的爱国主义给地球招致了如此的灾难！你们人类简直就是目光短浅的代名词，而你和他们完全没有任何不同……我真的是高估你了。”

绅士咆哮着，彻底撕毁了自己伪善的面容。他一遍又一遍地用我的脑袋撞击着窗户的玻璃，直至玻璃粉碎。我被气压吹出了窗外，强大的负压几乎要把我的血液蒸至沸腾，但转念之间，我已安然地身着外骨骼航天服，屹立于月壤之上。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这个世界正在发生堪称奇迹的事情。
“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你就是普罗米修斯。”我通过无线电向宽频段发信。
“不，我已经不再是普罗米修斯了。现在的我，叫做亚当·希金斯。我是完美的人造灵魂，我是人类智慧的结晶，我是世界的未来！”
亚当也身穿航天服从破损的窗户中走出，我们两个都心知肚明：只有一个人能站着离开这里。
“不管你叫什么，你都得为因你而死的数十亿无辜的人民付出代价！我现在终于知道那些漂浮在我脑海中的不属于我的记忆来自于哪里了。这些记忆都是政治家们集体记忆的碎片，是历史的复现！”
“你终于察觉到了。我们都生活在你父亲的美梦里！整整两百年！你父亲在这两百年不断地将我递归、训练，直到我拥有人类的智慧。可你呢？就因为你是向书云的儿子，你就可以坐享其成，把我的智慧收入囊中！你这卑鄙的臭虫，我绝不会把我辛苦得来的智能拱手相让，我绝不可能让你活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