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捞明月(5)

“是的，先生。”
李东行没有说话，他的脸上愁云满布。
“月儿，对不起。”
“早上好，李东行先生。由于不可抗力因素，已停止对您的休眠。舱门将在10秒后开启，请做好自救准备！”
被甩出休眠舱的李东行，急剧的失重感使他头晕目眩。胃里不断翻腾，却吐不出任何的东西。
“东行，东行，还活着吗？”王阳大声呼喊，循着微弱的灯光，他就在不远处，“快往壁上靠，我们必须进入主舰了。”
“那这里呢？这可是我们的毕生啊。”李东行终于碰到了壁面，扶定身体。一步一步朝舰艇连接处走去，像蹒跚的老人。快速解冻的后遗症，他的左脚似乎跛了。
“东行，记着，东行！”王阳大力喘着气，舰内的气压开始变小了，“记着，主舰里还留存着大部分的记录，我们活着，未来的文字就还有希望！”
“敬告，明月分舰的各位幸存者。明月分舰由于不可抗因素即将解体。已开启主舰与明月分舰的连接舱，舱门将在三分钟后完全关闭。请尽快到达连接舱。”舱内光线愈发微弱，连接舱的指示灯仿若茫茫大洋的灯塔。
“东行，不能用走的了，游过去！”两个幸存者，沿看舱壁，像鱼儿一样，游向数百米外的连接舱。空气已稀薄得仿佛要将肺里所有的空气抽出一般。

李东行已经只在意远方的灯光了，听不见王阳的声音，也听不见主舰的广播。求生欲让他忘了其他的一切，这种时刻，连记忆都一种奢侈与浪费。
李东行在连接舱即将关闭的舱门前喘着粗气。一阵风突然扑面而来，李东行意识到了什么，从即将关闭的舱门的缝隙，看向外面已然寂灭的明月舰。
“王阳！”李东行抑制不住大喊一声，却几乎使他背过气过。在咫尺之处，王阳满脸血污，无力地挣扎着。看到李东行的一瞬，他停止了挣扎，他用最后的力量摆出了微笑，微笑就此凝固在寒冷空寂的真空之中。
“舱门已关闭，明月分舰脱离主舰。已成功。主舰生命维护系统将在五分钟后配给完毕。请稍候。”
舱里仅剩的43人，没有一个人说话，死里逃生，劫后余生，心有余悸。
“主舰已配给完毕，请各位进入主舰。我是主舰安全与服务人工智能系统。从此刻起，我将竭诚为您服务。”
有人先开口了:“在这之前，损失情况怎样？”
“很遗憾，先生，我们失去了明月舰，舰上的957个人类，以及保存在舰上的所有资料。”
人群中有人发出了哀鸣，最后变成了群体的呜咽。43个人类，承载了整个种族的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