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号计划之末(8)

“后来我被发现，师父说他不擅长带孩子也不擅长杀人，把弦柱交给我就替我死了。”
“我带着弦柱又走了很久，杀了很多人，一直走到了最后。”
“弦柱是在游戏开始之后出生的，不在‘应死之人’的名录中，因此我成为了唯一的幸存者。他们笑着告诉我幸存者早已内定，所谓承诺也只不过是场骗局。所以我又杀了那个‘幸存者’，然后用公开017号计划的真相来威胁他们——证据是师父给我的一个坐标，以及弦柱这个孩子的存在。”
“中间经历了些波折，好在他们最终还是把所有‘应死之人’的数据全部交给了我。我想，只要精度足够的话，我们的举止、情感、思维都可以被解析，这和真正活着也没什么区别吧？所以我把这些导入了你现在所在的世界——载体是弦柱做的。”苏四晃了晃自己手上一枚翠玉的手环，“她的确是个天才。这枚玉环就是这个纪元的百年世界线，以弦柱设的坐标——放心，进来的只有我，她现在还好好的在外头，你认识的那个就是个空壳子。”
她说着，仿佛是在喃喃自语，仍然保持着望天的姿势。她刚才望着的那片湛蓝天空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块黑色的椭圆。说它是黑色其实并不确切，那个椭圆什么颜色都没有，就像是盲人所见：比起“变成黑色”，那片天空更像是消失了，而那个椭圆还在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

“每一次运行你都要自焚一次，小煜姐姐，我救了你三千次。每次弦柱都会帮我扩大载体容量，但这次她不会来了。所以这次没能拦住你，抱歉。”
“你本该在病床上躺五十四年再跃迁，因此你现在的死亡让这个世界无法维持闭环。”苏四轻轻抚过翠玉手环上的断口，“小煜姐姐，我们正在走向这个世界的断层。”
天边椭圆形的缺口已经占据了视野的大半，被它盘踞的地方连光都无法幸存。
“这个就给你啦。你想的时候，随时可以进来，我们在这里生活了一百年—，你有很多可供选择的入口。对了，以后记得拿稳，否则我不确定重力场会不会有问题。”
苏四向前踏出一步，半身溶进黑暗中。
“我们藏匿在最后的孤岛上，海水漫过了我的眼睛。”她最后说。
造物主消失了，极光在白日里四下逃窜，内脏被挤压而后舒展，蒸发的血液冲向天空，泥土尖啸着沸腾殆尽。
最后，邬秦煜在虚空中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断裂的手环，她自己就正在手环里。就像一个新生的婴儿第一次成功抓住它的玩具，全世界从此与它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