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慈欣喊你写科幻】星海沉没(5)

“好安静啊，米迦勒。”有次我醒来和米迦勒抱怨，“大厅里看不到几个人了。”
米迦勒并不回答。
天启纪元345年，人们消失的速度比所有人的想象都快，我又一次醒来，天启骑士没有一点说话声，静寂得可怕。
船长向我走来，他依旧三十五岁的模样，眼神却非常沧桑。衰老没有流于他的表面，却铭刻进他的灵魂，从他的眼神泄露。
“我们是最后两个人类了。”船长说，“有些事我想和你说说。”
“您说。”
“你不奇怪天启骑士的能源是什么吗？”
“我记得船长你们说能源是天启骑士上的反物质燃料。”
“不是反物质燃料。”船长脱下严肃的伪装，看上去很内疚，“抱歉，我们欺骗了你们。天启骑士的真正能源是亚当粒子。”
我不解，“亚当粒子不是维持我们灵魂的必需品吗？怎么和能源扯上关系了？”
“是的，它能维持灵魂，也能成为天启骑士的航行燃料。”船长停顿了很久才继续艰难说下去，“对不起。我们在地球上发现了亚当粒子和它的作用却没有告知你们。”
“所以.......消失的人的灵魂都是作为燃料燃尽了吗？”我很难相信真相，“那银色的光芒是什么？”

“是的。银光是他们灵魂最后的光华，燃尽的标志。”
我愣了一会儿，漫长的时光淡去了我身为人的情感。如果是天启纪元前的我，我肯定无法接受这样残忍的事实。“天启骑士原来的乘客也是这样消失的吗？”
“是的。他们来到地球的时候灵魂耗尽，天启骑士失控坠落，开启了天灾序幕。”船长说，“我的妻子，我的儿女都消失了，如今我也快消失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我们登上天启骑士后，一睡几个月，几年也和灵魂燃烧有关系吗？”
“是的。亚当粒子减少，会使你们疲惫，睡上很久。”
“那些犯罪者呢？”
“他们关进监牢后就死了，监牢其实是燃料舱。”船长抬头仰望着米迦勒，“我们登船的人不够，假如没发生战争，所有人登上天启骑士，我们之中一定有部分人抵达理想乡。”
我和船长一起看向米迦勒身后光幕上的蓝色星球，它和地球太像了，静静地悬浮黑暗里，简直是地球的双胞胎，被天启骑士的人们称为“理想乡”珍视信仰。
但最终，谁也没能到达理想乡。
哪怕我们仅有一步之遥。
“我们两个的灵魂还能让飞船航行半年。”
我问船长：“半年后，灵魂燃料用尽的天启骑士会像当初降临地球一样给理想乡带来灾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