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丸子(9)

我驱车往家里赶，猛地推开房门，卓佳在客厅里写作业，我说：“越越呢？”
卓越的头从沙发上探了出来，他就在沙发里看电视，小小的身子被沙发完全挡住了。
“你之前说，‘球里的梦’，你怎么知道那是球里的梦？”
卓越的眼睛眯了起来，他直勾勾地盯着我，盯得我心里发毛。
他仿佛变了一个人，那个喜欢跟妹妹打打闹闹，喜欢缠着我发问的好奇宝宝不见了。他仿佛成了百岁老人，目光深邃和富有穿透力，直击我的灵魂。
“看，说漏嘴了吧。”卓佳依旧是小孩子的声音，甜甜的，奶声奶气的，但是，这声音居然让我感到恐惧。
卓越说：“是不是金茗姐姐出事了？”
我说：“你们到底是谁？”
卓越说：“卓佳，你来说吧。”
卓佳叹了声气：“叔叔，对不起。有件事我们一直瞒着你。”
卓佳跟我讲了一个故事，一个关于梦的故事。
8
打女孩有记忆开始，就一直呆在幼儿园里，爸爸妈妈偶尔会来幼儿园里看她，爸爸妈妈的关系好像不太好，他们从来都不是一起来的，每次过来，要么带女孩和哥哥去吃一顿好的，要么去游乐场里玩一天，第二天，他们就不见了。

好在女孩还有哥哥，他们从小就在一起，所以她一点儿也不觉得闷。
有一天，爸爸来了，爸爸带他们离开了幼儿园，搬进了出租屋。从那以后，女孩每天晚上都做着奇怪的梦。一开始，她梦到了星空，后来，她又梦到自己变成了动物，各种各样的动物。她开始分不清梦境与真实，醒来的时候，她经常保留着动物们的习惯，直到哥哥捏她着的脸，叫她傻妹妹，她才知道自己原来是一个人。
后来，女孩梦到自己变成婴儿，爸爸妈妈全都换了一个人，她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干活，帮妈妈烧饭，帮爸爸种地。后来，爸爸去当了兵，再也没有回来，妈妈带着她离开了家乡。路上，她看见了尸体，她看见那些衣衫褴褛的人，把手伸进尸体的肚子里，不断拿出血淋淋的东西，塞进自己的嘴里。
女孩总是很饿，她和她的妈妈吃各种各样的东西，老鼠，青蛙，实在找不到吃的了，她们就扒树皮吃，挖蚯蚓吃。有一天，她们遇见了强盗，这是一个人吃人的世界，妈妈被强盗们吃了，而她，被强盗们带进了红馆子。红馆子里有很多漂亮姐姐，也有很多长相丑陋，大腹便便的男人。在那里，她终于能吃饱饭了，尽管每天都有男人把她压在身下，非常粗暴地对待她，但比起挨饿，这些都算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