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的残骸(7)

双腿酸麻，汗如雨下，但我觉得很痛快，我已经太久没有竭尽全力地去做一件事了。
三步、两步、最后一步，我登上了塔顶。
于是，我终于看清了这座末日之城的全貌。
它远比我想象的更加庞大，下半部分沉进深黑的海，被淹没的高高低低的建筑揉碎在浮光掠影里，看不真切，那庞杂的铁轨成了浮岛，匍匐在灯塔脚下。而在最遥远的深海里，半浮着巨大的黯淡的光团，即使站在塔顶，也无法窥探全貌。
“那是什么？”我很受震撼。
他扫了我一眼，眼神写着四个字——“明知故问”。
好吧，我放弃了追问。
他双手搭在掉了漆的铁栏杆上，没什么情绪地看着那片幽深的海，“都朝不保夕了，想做什么就做，忍着干什么？”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很茫然，像独自穿行在茫茫大雾里。我低下头，那些发生过的，难以释怀的事变成回忆的毒蛇，狠狠咬了我一口。
灯塔熄灭的那一刻，我想我作出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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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辞掉文化所的工作，加入了一个地下组织。
埃森是我在这里认识的新朋友，他曾经是一名医生，对外城的人总是怀着悲悯。“我总是记得，手术台上躺着一个4岁大的小女孩，她6岁的哥哥抓着我的衣角，红着眼睛问我，不能救她了吗？其实……我能治好她，可法律不准许我治，它让我切开她的身体。”

我将这个故事写了下来，又收集了很多这种沾着血的诗歌、小说、散文，刊印成小册子，想尽各种办法传播出去。哪怕石沉大海，我也不会停下，我要说自己想说的话。
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毁灭或者新生，我都不关心。
我只知道现在需要有人反抗，于是，我们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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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塔再一次熄灭，灰色城市陷入熟悉的黑暗。
他拧开收音机，将清水倒进不锈钢水杯，里面插着一朵有些枯萎的白蔷薇。
一阵杂音过后，沉寂的房间响起一道微哑的男声。
“127年前，我们失去了太阳，灯塔外的巨大阴影，是它的残骸。地球横渡了一整个太阳系的孤独，至今为止，它仍在未知的星系里飞行。我们不知道它何时能停下，不知道要等待多久，才能遇见一个合适的恒星。但朋友们，我们总要相信些什么东西，如果绝望让你难过，那就相信希望吧。既已跟随地球踏上这孤独之旅，在这浩瀚宇宙里寻到归宿之前，就让我们勇敢地活着。
最后分享狄兰·托马斯的一首诗歌。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