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瘾(5)

轰隆隆——
又是一声惊雷，硕大的雨滴随之降下。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方寸渐渐平静下来，他跪在地上没有动，用微弱的声音对身后的陈墨说：“医生……我觉得我可能病了……救救我……”
陈墨没有回应，却悄悄握紧了拳头。
7.
“你说，我们儿子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一整天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自言自语。还哼些奇奇怪怪的玩意，难听死了。”
“可能吧。”
“哎，当时怎么领养了这么一个孩子回来……”
年幼的方寸靠着房门听见了父母的谈话，无声地哭了。
“梦安，你说，爸爸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了？”
他听见了她的声音，轻灵，却那么温暖。
“没事，他们不要你，我要你啊？你有我就够了。”
“嗯。我有你就够了。”
方寸抹去眼泪，缓缓抱住自己，蜷缩成一团，睡着了。
8.
陈墨心情有些复杂。他是一位实习心理医生，事实上，他已经“实习”了很长时间，迟迟没有毕业。导师看见他总是止不住的摇头，无论他取得了什么样的成绩。
但方寸吸引了他的注意，不同于常规学生的焦虑与抑郁情绪，他的情况更像是精神分裂样障碍，甚至可能是精神分裂症。或许……方寸就是他毕业的机会，他证明自己的机会。

那为什么，从一开始，他发现不对劲时没有及时地施以援手。明明他注意着方寸的一举一动，发现了他的变化。
就算不是为了功利，出于医者仁心，为什么没有及时阻止方寸病情的恶化？精神障碍，精神病症，一线之隔。
为什么他只是看着？为什么呢？
方寸就像是一个在海边梦游的人，逐渐靠近大海，而他作为一个旁观者，被赋予了叫醒的权能，也得到了推人入海的机会。
当方寸向他求救时，他竟感到无比的开心，与激动。他从未觉得自己是如此的重要。
那为什么，刚才给方寸开药时，他没有告诉方寸可能出现的副作用？
陈墨站在学校操场上，看着灰色的天空，向自己发问。突然，脸上传来了冰冰凉凉的感觉。
下雨了。
其实，陈墨也蛮喜欢下雨的。
9.
方寸取了药回到家，简单应付了父母简单的问候，回到了自己房间。
是温梦安。
他看见她了，就像小时候那样。
她还是穿着淡黄色的国风裙子，头发盘了个古朴的样式。她倚着窗，看着雨，哼着不知名的歌谣。
她转过头望向方寸，笑道：“我想你肯定是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