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tude in Major C op10 no1(下 番外与后记）(2)

即便是这样，422号的他还是扒着培养仓冰冷厚实的舱壁爬了起来，从培养仓里翻出去。
他成功翻出去了，身体却摔在了冰冷的的地面上，每一根骨头都散架了一样。
地球重力的馈赠感触总是充满实质，和在宇宙里的日子完全不同。
他抬起头，实验室里大多数光源都黯淡着，没有办法的事，为了维持低能耗的运转模式，照明系统都被限制在了最低范围，指示灯和显示屏提供了仅有的可视度。
他当然能够理解。
棕色头发的女性正在实验室的另一侧等待着他，隔着透明的隔离墙。
墙的另一头，窗外的月亮已经落下去了，她的瘦削在月光里浸了个透，淹得遍体通明。
她静静地靠在门旁望着他，422号却能够隐约感觉到那一份焦急，像双手捧着散不去滚烫的茶壶。
为此，他忍着眩晕感从地上爬起来倚靠在墙上。透过隔离墙反射的光，他看清了自己身后培养仓的编号。
RDL422号。
“原来我是最后一个。”
他强行挤出一个微笑，想让隔离墙另一侧的女人放心一点。

因为他就该是这种游刃有余的样子，过去一直都是，他总是能够找到理性的方式看待世界。
“但我决不要这是最后一次见你。”女人回答道。
“普瑞塞斯……”
“你每次都用这个外号叫我……我都老了，你却从来都不觉得肉麻的。”她的声音矜持的起伏，姿态镇静得四平八稳，却不曾因此少过一分的可爱。
422号看在眼里，她身上的熟稔感像是过去繁华时的热闹拥挤陌生隔阂，他想要跨过月光来拥抱她。
“大概是以前从来没有机会说出口。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项目的最后一个，但这可能就是你全部人生的最后一个机会了。”
普瑞塞斯睁大了眼睛，无数个身影逐渐在她眼前重合。
“普瑞塞斯——我————”
那些字她听不见了，记不清了，俗套的很。
因为无论记忆里重复了多少次，都一并流逝在了宇宙里。
台词说了说多次，也从没有导演喊停。
多少年了，说过了那些话的来来往往，却从未再见过。
“你每次都这么说，真的。”
她不愿睁开双眼，唯有泪水从闭合的双目中汩汩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