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颜色(6)

张清游不由自主将耳朵送了过去，任由柳锦娘趴在他耳边，以团扇收拢她的细碎言语。
“张公子，听奴家给你细细讲来。”柳锦娘说话时没有气息，却反而更让她温软缱绻的词语本身流淌入耳，绵绵密密。
“那月老结错了红绳，若奴家去投生，便再也见不到公子了，所以……奴家只敢在这街上等，等公子何时再回。”
“公子也不用怕我耽误了你与苏小姐。”柳锦娘站起来，转身面对她，衣衫扬成一朵盛开的花，耳上的坠子流落如同耳语。
“奴家已经不能投生了，一人三魂七魄，若是不肯投生，每过百年便消散一魂或一魄，奴家如今，只是一魂一魄的残影罢了。”
“锦娘……”张清游伸手想拉住她在空中轻盈成一缕残烟的衣带：“对不起，但小轩……”
小轩即使不在了，她也是我的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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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清游以前从没想过能把苏小轩追到手。
每当问及苏小轩他们的关系，她总说：“你女朋友啊。”再问她就说：“你很好，对我也好，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了。”
张清游也不知道这是好还是不好，苏小轩是个完美的女朋友，他想不到怎么做才能比她更完美，每天按时早安晚安，每到节日按时给他送礼物，一起出门会主动要求aa，即使偶尔有事，她也从不会生气，不会莫名含酸拈醋。

“小轩，你爱我吗？”“爱呀。”苏小轩坐在他对面，咬着冰淇淋勺子，眉眼弯弯点着头。
张清游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冰淇淋都要a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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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有次我忘带一件东西，时间紧急，只能让她赶紧送来，许是路上太匆忙……”
他声音低哑：“锦娘，对不起。”
柳锦娘脸上显出一种奇异的沉默。
说奇异是因为，这种沉默实在太寻常了，任何人脸上都可能见到。
“张公子，锦娘此生不打扰了。”柳锦娘就这样端端正正，标标准准地向他深深行了一礼。
她突然落在地上，有了实质似的。
“锦娘……”不留了吗？留一留吧。
张清游指尖停留在半空。
“不留了，锦娘已有去处。”柳锦娘罕见地显出了极为柔和，不带一点其他情绪的神色，那眉眼线条此时真如同墨笔勾勒出一般仔细流畅到不可思议，不曾有半点沾染过人间的痕迹。
“锦娘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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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世间所有人眼中，那条长椅都是空空荡荡的。
犹如柳锦娘所知道的，苏小轩留下的，张清游余生的空白。
尾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