跛脚的羊(3)

媳妇从客厅小跑着去开门。媳妇大声说：“哦——是你啊，我说谁呢……”
“哎呀，孙女儿，大半年冒看到你了。真真女大十八变，又长高了。诶，你么一个人回来?”
“奶，爸爸妈妈说单位有事，好像是临时饭局，中午不回来吃了。叫我自己回来。”
“哦，那你先吃，我给他们留一份。”
“不是，我说了他们中午单位吃，不用留。”
“你一个人搭车来的?”
“啊。”
吃完饭，婆婆对媳妇说：“你不要洗碗，你洗不干净。我有事先出去下子。”
过了大概一小时，有人“咣咣咣”地敲门。
“媳妇，开门啰。”“嫂，开门嘞。”几个嗓音混在一起。
媳妇打开门，“你们么一路回来的?”
“我去村部找邱书记评理，回来路上遇到老二、二媳妇。”
“明明是你在老荆门口拍黑。”
你找人凭什么理?”孙女问。
“别个拿石头把羊打跛了……”
“耗子干的！我亲眼看到……”媳妇大声插嘴。
几个人一齐望向她。“耗子是哪个来着？”二媳妇问。
“村里头一个老个儿。年纪比我小两岁，不到七十。哪个都晓得他脾气怪。原来修路想跟他换地，死活不肯。路从地边上绕过去，他修篱笆还搞堵石头墙……”婆婆絮絮叨叨。

老二问：“他为什么要打羊？”
二媳妇跟着说：“羊大小也是个生命呀！怎么恁狠心？”
“拐嘛！哪个能想到——”婆婆说，“我已经牵到后山坡上去了，离他家的地九丈远。哪想他山上打柴看见，生了歹心，非要做坏事！那我只有去村部说理，当着村干部面好好说说，他该不该赔礼道歉。”
“那羊你怎么处理?”老二问。
“我去老荆家就是问下行情，做这生意的刺是他兄弟。羊已经杀了，看样子肯定是活不成了，已经挂起来了。要是值钱能卖就卖，不行就过年吃掉。你家也分些，三女儿也分些。”
老二说：“你找刺做什么？他最爱坑人——专门坑你这种熟人、老人。”
二媳妇插嘴：“你们还记得那年牛中暑死了吧？不也是找刺，说什么牛死了不值钱，天热马上臭，把你吓的，把小牛算上也才一万块钱！怎么还能搭上小牛?后来我们找另一个牛贩子，没卖小牛就一万二！你赚多少?”
老二说：“我虽然不做生意，但认得人。给我们单位供肉的小叶就可以，人比较厚道——他肯定也要赚钱，但绝对不像刺那样黑。”
老二拿出手机，拨号，“你别说话，我给他打个电话。
喂，小叶，是我。我老屋的杀了只羊，你看能不能收——是杀了，不是病死的。——是怎么啦？——是脚被打跛了——好好好，说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