跛脚的羊(2)

吃完饭，羊圈的白炽灯被打开了。跟稻草一个色的灯光罩在黑山羊身上。媳妇左手提着装水的小泥桶②，右手拿着手电，进了羊圈。婆婆拿着抹布也进来了。婆婆把抹布放进桶里又拿起，拧干，擦拭羊的那条跛腿。两只小羊在一边守着，一直咩咩叫。大羊也咩咩咩地叫唤个不停。最后两人拿些稻草盖在大羊身上。
这夜的北风刮得很响。婆婆总觉得这声音夹杂着羊叫。
第二天是晴天。媳妇抱来一堆花生槁③，又提来一小泥桶水。那黑山羊把头伸进小桶里喝水。他喝完水抬着头，四条腿又挣扎起来。“扑通”小泥桶被打翻了。
“畜生！”媳妇大吼，瞪它一眼，然后就拔腿回火炉房。
撒谷的婆婆见了，喝道：“跟畜生犟莫斯？再提桶来！”
媳妇回头瞪她一眼，又提来一满桶水。桶左摇右晃的，洒了一路。
到了第三天晚上，羊还是那个赖调儿。婆婆终于下了决心：“杀了。”两个妇道人家拿刀杀肯定是不合适的，婆婆决定了：吊死。
第四天早上，饿了一晚的羊被抱出来。婆婆把绳子系在稻场边枫树上。媳妇抱着扑腾的羊，脸涨得通红。羊发颤的声音叫得人心烦媳妇。婆婆把绳子套在战栗的羊的脖子上。然后媳妇松了手。“咩——咩——咩”戛然而止。弯曲的腿没扑腾两下，涎子就垂到了地上。

婆婆摸了下羊的鼻孔，解开绳子。媳妇又把羊抱回去。婆婆准备了一大盆开水，把羊放进 去。脱毛、去内脏、清洗。够忙活的。
过了十二点，也许一点的时候，有人敲门“哐哐哐”。“妈，奶，是我，开门！”
“来了，来了！”媳妇立马小跑过去开门，把门栓打开，迎孩子进来，再又把门拴上。
“这是做莫斯?”孩子诧异道。
“杀羊嘞！羊脚跛了。”媳妇大声嚷。
“说的么东西?——今儿个星期五啊？孙儿。”
“放元旦假。”
“哦。嗯?就到元旦了？”婆婆眯缝起眼睛。
孙子推开防盗门，上了二楼自己的房间。过了一会儿，他拿着手机出来了。“奶，爸微信上说元旦不回来，叫你自己买点节礼，吃好点。还有叔父说明天中午回来。”
“晓得了。”婆婆手里握着大刷子摩擦羊皮，连连点头。
洗干净后，婆婆把绳系在羊蹄上，倒挂在二楼上三楼的楼梯间。
睡过了跨年夜，婆婆早起杀了只鸡，又去村里超市买了些东西。回来生着小煤炉，把鸡装锅炖上。然后才简单地煮了顿早饭。饭后，“媳妇，肔鱼④去。”婆婆一上午都在厨房忙碌。
“咣咣咣”有人敲门，“奶，嬷嬷⑤，是我呀，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