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往事（守林人篇）(5)

饥饿的牙兽群并非她这个新手所要面对的，只是这一场突兀的雪，出乎了林中每一个吐出灼热气息的生灵的预料。
风大了起来，天空变得入夜般晦暗，她身边的树杈上，一团一团的积雪砸落在她脚下。更多的雪砾迅速抱满裸露的枝丫，伴着凶狠的风，像一只苍白的巨手，将它从根部折断，恶狠狠地甩在地上。
噼里啪啦的声音在林中密集地响起，枯枝结成的密网，被狂风粗暴地撕开一个个缺口，剃刀般的风伴着冰雾从漏洞灌入。天空像一艘沉没的巨轮，朝着雪白的大地倾轧下来，似要将一切碾成大同小异的粉末。
“暴风雪？这个季节？怎么会？！”
她的心脏因为恐惧剧烈地跳动起来，脸颊却因为失温而变得苍白，长长的睫毛上，顷刻之间就结满了白霜。
瘤兽，牙兽，甚至是裂兽，什么都好，快点，必须快点，她需要一个洞穴藏身，立刻，马上！
她俯下身子，在狂风中艰涩地迈开腿，一步步挪向记忆中的洞穴。

异样的疲惫从每个毛孔侵入她的身体，睡意如沙滩上朦胧的潮水，一阵阵温柔地拍击着她的意识。
她解开左侧的包，身体似乎轻了一些，于是摇摇晃晃地向前走了几步。
她解开右侧的包，沉重的包落在雪地里，发出沙的响声，她又往前走了几步。
她抽出手臂，摆脱背后的包，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像羽毛一样轻。视线里，远方的山洞张开一张黑黢黢的嘴，呆呆地望着自己。
她头一沉，倒进了雪地里。
一片人为清理出的空地上，数十道人影来回奔忙着，军靴踏过冻硬的泥土，发出整齐而沉闷的响声。场地的中央站着一个长官模样的人，他挪开嘴边的烟斗，吐出一串灼热的浓雾，目光冰冷地看着一个拨开流动的人群走向他的棕色身影。
“早上好，长官。昨天的暴风雪真是邪门。”
“没什么，温迪戈的战争祭礼罢了，”长官又将烟斗塞进嘴里，闷闷地吸了一口，“那些来自萨米深处的精怪，投靠乌萨斯的年份甚至短于它们的寿命，会些邪门的法术再正常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