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父亲告别(5)
“于是我们回到了我们的项目,我们有了目标,有了工具,有了实验室,当然还有更多细节,但你觉得我们会创造出什么呢?”吴闻低沉地说着,他的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像极了一个虔诚神秘的传教士“现在,你觉得你的父亲能回来吗?”
那不是他,刘天很想说,但是父亲能够回来,实在是太大的诱惑,那个陪在他身边30年的男人,还能继续陪着他,在阳台抽着烟,对着下班回来的他啰嗦着,像以前一样。
沉默良久。
最终刘天开口了,“你们想怎么做?”他的声音微微发抖,像是有着莫大的激动,又有恐惧藏在其中。
科技开始向他的信徒,展现神迹。
刘天抱着黑色的盒子,他仍然不能相信,这小小的盒子里有着他父亲的灵魂,纵然吴闻告诉他一切的数据模拟其实发生在云端网络。
为了此刻,他的家里如今装满了3D立体摄像机,无处不在的投影设备,配套的感触式家具,甚至将墙面都改换成了布满电线的感应式墙砖,公司的人员一批批地来,一批批地走,据说这是第二次人类的实践应用,如果不是吴闻的坚持,这个项目就要被搁置,直到脑域研究的突破。刘天也问过了第一次的结果,可所有人闭口不谈,只是让他放心。
他的家尽量维持了原貌,可他知道一切都改变了,其中的一切都被监视着,发生的一切都被上传呢,电流无时无刻不穿梭在这个房子中,像是牢笼,他想,囚禁着他的父亲。
而刘天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他的储蓄如今一干二净,父亲希望他用这笔钱找个女孩结婚,但他在心里只希望这笔钱能让他的父亲安享晚年,他知道这笔钱在如今是多么巨大,但是为了父亲一切都是值得的。
刘天回想起吴闻将这个黑箱交给他的那一天,像变了一个人,大雨在咖啡厅外泼洒,阴沉的天幕遮尽了天空,当他走入咖啡厅时,看到的是吴闻沉默地坐在上一次的位置上,低着头没精打采,像落水的公鸡。
在此之前,他一直是来探望安装的常客,笑着从前门进来,总能给一些人性化的细节意见,兴奋地指导着进程。
“摄像头是他的眼睛,感应式的设备都会是他的耳朵和嘴,他的触感会由感触式设备收集信息上传到云端,然后即时运算进行反馈,云端一切的计算我们无法操作,因为我们确实不了解任何信号在大脑中代表的含义,我们尝试理解过,但误差实在太大,我们只能调整一些比较浅显的信号,比如在高密激光扫描完你父亲的大脑后,我们用数据恢复了血液供应,用模板还原了受损区,将死亡模式改到了深度睡眠模式。”吴闻低着头喃喃,分明是对刘天的讲解,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麻木地像换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