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听见故乡的海潮声吗？(4)

我经过特别定制的机械手能够以惊人的效率和精准度处理常规的外伤手术，最严重的撕裂伤在我眼里也和初中数学一样简单。在顺利处理完第四位伤员的伤势后，我的医务室来了些新客人。
一些尸体，那个上尉提到的。担架车上满是这些东西身上流出的血，大口径突击步枪的子弹几乎把这些尸体都打成了肉糊。在一坨坨碎肉和内脏中间，我很难看清这些东西的长相。只能模糊地看见一些像是爬虫类鳞片的反光。这些尸体上似乎还覆盖着什么东西，在被子弹和血液的双重洗礼后，我还花了些时间才确认那是衣物。
等到所有伤员都处理完毕之后，我才把这些尸体搬上手术台。要从这堆肉酱里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形状还是有些难度的，好在我手里的样本比较多。
这些东西的大小接近于人形，整体来看像是驼背的人。它们的四肢上覆有粉色的鳞片，摸起来略微发硬。四肢有爪，爪的指甲部分几乎和肉合为一体，内有神经。而头部……接近于人，但是没有覆盖毛发，满是鳞片。鼻子的位置只剩下一小节鼻梁骨。吻部略微突出，牙齿畸形而锋利。假如世界上存在蜥蜴人，那应该和这种东西差不了多少。
我同时注意到了这些人身上穿着的衣服，看起来像是某种人类已知材料所制造的紧身衣。得费好些力气才能从它们的身上剥下来。仔细清洗之后，我看着衣服上的徽记，呆在了原地。

这些衣服……上面有附近那个矿产基地，诺斯特-1的标志。若我没记错的话，款式也属于那边矿工穿着的舱内生活服。
某种不好的猜测在我心中升起，我祈祷这最好是某些科技海盗的恶作剧。
直到我的分析仪响起警报，那种浓度超标的辐射被检测了出来……
站长面色凝重地揉揉额头，看来他这次真心把我的话听进去了。
“你是说……他们…最后会变成那种东西？”
“只是一个猜测，但我估计八九不离十。我的DNA检测报告显示这些‘东西’基本上吻合人类基因，只是有些关键部分发生了突变…”我看着分析报告的最后一段，犹豫了一会才说了出来。“这些部分因为不明原因发生了极其严重的返祖现象……那些鳞片和爪牙的形成基本上都是因为这些突变自然生长成的。但人类大体的骨骼架构没法发生太严重的改变…”
我和站长陷入了长达两分钟的沉默。站长咬着嘴唇，好几次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收了回去。
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似的，站长深深灌下一杯私藏的酒，语重心长地跟我说：
“医生啊，这事情你还跟其他人说过吗？”
我摇摇头，即便我把他当作蠢货，但站长依然是我的第一汇报优先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