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研村大宅(9)

“柔儿总是听话的，随他父亲，可那股子里的韧劲，更像是你，一旦下了什么决定，总会瞻前顾后一段时间，可最终该做的还是要做。”
“或许吧……”桃娘的声音突然小了下去，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伤心事，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扑打扑打的开始往下落。
希老太从被窝里探出了自己有些干瘪的手，放在了桃娘的腿上，拍了拍她的腿问道。
“你也算是照顾了我一辈子了，虽说再聊些这些早已没什么价值，但你可有曾怨恨过我吗？时至今日你在这府上仍只能算是一届外人罢了，若是外面人说起你来，怕是不会有多好听。”
“我怎敢呢，夫人您对我恩重义重，小桃已是十分满足了。”
“瞎说！”希老太突然怒喝了一声，抓起了桃娘的手。“如今这世上最了解的你人也只剩我一个了，你什么时候说得是真话什么时候说得是假话我怎会不知？我自知苦了你一辈子，可若真是要为你正名，怕是最终接受不了的还是你吧！”
希老太的一番话把桃娘说得哑口无言，只是呆呆地坐在床边，时而张着嘴想要反驳些什么，却不得不知从何谈起。
“我只认为这家操劳了一辈子，出去任谁都得敬我一声老太，不仅仅是因为我是明媒正娶的，更是因为这大半家产都是我抬起来了，面子这底事，终究是要建立在里子上面的——”

“而你的努力却鲜有人知，外面的人多是认为你只是个狐假虎威的小丫鬟罢了，若是没了我，收拾你便是轻而易举，若是你再盲目求一个正妻的名目，那才更是让人看低一眼呀！”
“是了……”桃娘垂下了眼眉，低声回应道：“还是希老太想得周全，是桃娘想得不够周全。”
“我交由你的账目，你要好好保存，不要做一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若是鱼死网破，最终输得只会是你，能让人捞的总是要让人捞一点，该打的人就不要犹豫打上去就好，你既要学会立威，更要学会怎么把缰绳困到自己手里。”
“我们终究还是女儿身啊……”说着，希老太猛烈的咳嗽了几声，那沉重肺声已是像一作破风箱，几乎练呼吸都支撑不下去了。
“在这个世道，女人多是应该做一个摆设，男人总是好面子的，越是那些没本事越是如此，你要记住无论外面的人如何说你，你只要做好自己便是了，最终还是达者为先。”
此刻的小桃已近乎哭成了一个泪人，只能用低压压的嗓音模糊的回应道。
“我的遗书已送给染坊的兰家了，不管柔儿的事是否能成，他们总是讲理的，你若真是无路可去，找他们求助便是，有他们的承诺，那些分家自是也不会明目张胆的敢动些什么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