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研村大宅(11)

老太好似失掉了全身最后的一丝力气，连被桃娘握住的手都松懈了下来。
“夫人，夫人！夫人！”
慌乱中桃娘甚至顾不得思考夫人话中的深意，也更是不愿意去思考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见她扶起老太的上身，希望寻得一线生机。
似乎是那虔诚的举动打动了上天，老太总是提起了一丝力气，用另一只手艰难的搭上了桃娘的胳膊，肩膀，顺着脖子一路向上，最终停留在桃娘的脸上。
“桃儿……这辈子，是我欠你的太多……因而我不敢奢求什么，可我仍有痴妄……若你能喊我一声‘娘’，那该便是多好……”
说罢，老太的手便彻底垂了下去，身体虽然仍保持着温度，但已是彻底瘫在了桃娘身上。
“娘……娘，娘！”
只是此时的桃娘无论如何，也再唤不起床上的那位老妇人了。
此后据说桃夫人为了希老太哭了整整一夜，将自己的头发都哭白了，此件事在虚研村引起了强烈的反响，甚至还专门为此树立了一座丰碑以纪念桃夫人的孝心。
第四章
待睡在偏房的柔哥儿被喊醒时，大院里已聚满了人，虽然大家都不拿这个满口主义的纨绔子弟当回事，当这大院最终还是属于他一人的。

刚来到房前的柔哥儿并不觉得惊愕或是诧异，亦或是有什么沉重的悲哀，今日的他早已被这沉重现状所打击到体无完肤，可待他看到满头白发的桃夫人时，终究开始抗不住了。
她的双眼早已哭肿，早已没有了泪水，却不肯移开床边一步，只是木然地望着床上那具僵硬的尸体。
她心中究竟是多么的悲哀啊！
不但自己和她划清了关系，长期服侍的希老太更是离开了自己的身边，此刻的桃夫人真可谓是举目无亲了！
人群里的兰姑娘带着那身香甜的花香悄悄来到他的身边，把他的手绢递了回去，并轻声说着请节哀。但此刻的兰姑娘看上去却要比柔哥儿更加悲痛。
或许，这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应有的模样吧！
若自己没有上过那西式学堂，应已和这可爱的人儿结了婚，甚至可能抱上了娃，而老太更不会因自己病倒在床榻上。
她们皆是因我而牺牲的！
柔儿的心像是被一根根木刺插了进去，只有疼，死不了，他更是清楚他不但不能死，还必须要承担起这些人牺牲所换来的觉醒！
“谢谢你，兰音。”
感谢的话语终于顺利的说了出去，也正是在这一刻，柔儿感觉自己好似解开了什么枷锁似的，身体和心灵都变得异常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