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讲我姥爷的故事（2）海风、流星与家乡

壹 海风与陆地的风是截然不同的，对于此时此刻站在运输舰甲板上的张怀礼和其他数百名士兵来说，他们正在深深体会着这一点——海风不仅是风，能够吹乱衣帽和旗帜，还是高过舰艏破碎飞溅的浪头，是猛烈摇晃让人七荤八素的暗涌，也是刚刚入秋却寒冷刺骨的月光。
张怀礼努力站稳身体，抬头去望那半轮明月，苍白透亮的月光远比自己在大陆或台北见到的更美，甚至美的有一丝不安。
他顺着月光向下挪动视线，能够望见不远处的岛屿，漆黑的剪影像是一头伏在海面上的沉默巨兽。那是党国反击的战争前线，是承载着他的热血与父亲遗愿的金门。
“所有人活动结束！各就位！准备承受炮击——”
连长的吼声在风中飘飘荡荡的传来，甲板上立刻慌成了苍白月光下的一窝蚂蚁。这些新兵蛋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此前从没见过前线，只知道前线在金门。他们也从没真正想过，自己可能会连金门岛都来不及看清，就被匆匆炸死、溺死在对岸军队的炮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