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田(4)

“你本质是个恶棍。”有个声音说。
不错，正因为我毫无道德感，从外而内都是空壳。谁愿意和一个危险分子共处一室呢？即便我用最和善的口吻，也无法把那则童话用欢声笑语衬托成美妙的旋律。即便我心存悲悯，对昔盛今衰的土地庙不忍下此毒手，但我依然不能控制抽根烟的欲望。甚至我后悔为什么不再讽刺他之前先要根烟来抽抽。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怜，因为这些做法都是无意识的，即便有也都出于一种并不那么坏的意思。我也的确不是彻底的无神论者。这只能说明我从骨子就坏了。我的自然流露，不过是别人眼中的破茧出苍蝇，美人露出狐狸尾巴，最愚蠢的是把羊皮都扒掉，证明自己绝对是货真价实的恶狼。
我看着麦田，想到了《麦田里的守望者》。我和小说里的主人公不同，他是想守望，而我只想顺从天性。他的天性是不坏的，我恰好相反。一想到这里我如芒刺在背，感觉自己的品性一点也不高尚。非但如此，我还成了应该被诛心的罪人。突然我很想跪下来求别人原谅我，原谅一个恶棍悔过自新，原谅一个天生自以为是的人因为无知犯下的过错。
这时，我仿佛看到别人嫌恶的一瞥。他们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