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田(3)
我顺便添了几句,如果你对保持依恋,那就慎重考虑。他说我知道,但那个女生确实对他很敷衍,有时还爱挑他的毛病。我说那就好了。他问我有没有谈过恋爱,我犹豫了一下说没有,因为我对爱情之类的信仰并不相信,就像信基督精神信马克思主义的,大多目的不纯,而我自忖没那么大的精气神应付这类使命。
他的发问令我感到奇怪,说话声夹杂着黏滞和不满的情绪,我开始胆怯了。也许我有些漫不经心,某些话中伤了他?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终于只是说叔叔家催他过去吃饭,改天再会。我猜自己也许说得有些绝对,好像一个人没有十足的把握,对爱情的追求就是对自身欲望的算计。想到这点我觉得有些羞耻,因为我确信者只是我自己的看法,也许连这话也不该说?我有些难过,转而变得满腔悲愤,觉得自己剖肝沥胆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别人却得不到别人的理解,真是失败透顶。我设想他向我赔罪但得不到我的原谅的过程,心中顿觉宽慰。我把他当蝼蚁一样看待,因为他否定我的思想,误解了我慷慨无私的分享。
虽然我知道他认同与否对我没什么影响,但我是个自卑的人,最恐惧又最厌恶的就是别人不许我发言。他们或装没听见,或是打断我然后对我整个人从头到脚地批判。我必须怀疑自己的存在,因为我不是理想意义上的好人,我会给小孩子讲暗黑童话并不给他们完整的解答让他们在黑暗的深渊中习以为常,保持对所谓正义的执着。我也会因为嫌恶土地庙的简陋把私怨发泄在上面,仅仅因为没有烟抽。我更会因为别人为感情之事纠结时趁机宣扬自己扭曲的价值观,像极端分子在持久追逐太阳的过程中把自己打造成一个散发恶臭的傻瓜。但这不是我保持沉默的理由。我也接受无意义的幻听,为什么世界就不能容许一个理智中夹杂着情绪的人的存在呢?也许我说的做的不对,但这不是我被冷落的真相,应该有更深层的原因。我边走边想,眼前是一片辽阔的麦田,金色的麦浪像舞女的衣裙俘获着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