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热忏悔（四）(2)

这几年间，曹舒勇私下找他的时候，也带着张传野来过几回。他对那个孩子印象很好。眉目清秀，笑起来干干净净。是他们这一众人从来都不曾有过的纯良和稚嫩。他跟曹舒勇谈生意的时候，张传野就静静待在一旁，安安静静的绞着手指或者发着呆，从来也不打扰什么。
他原本以为张传野是曹舒勇不知道从哪儿收的心腹，不谙世事的样子和无辜单纯的外表都应该蓄意而为的假象。总觉得年轻的军火商如此聪明狡猾，这孩子就应该是隐匿在他身边的，最擅于伪装的锋利尖刀。
但是没过多久他就发现，这不仅不是把刀，反而还被人护的很好。他在黑市摸爬滚打直至站稳脚跟，什么样的人没见过。眼尖如他，却也觉得弟弟身上那骨子青涩劲儿不像是装出来的。这分明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以至于后来从曹老板那里得知了弟弟是未完全进化的吸血鬼时候，还暗自惊讶了好久。

他当时的反应是怎么样的呢。哦，他好像劝了来着。
“吸血鬼毕竟是吸血鬼。毕竟是不同种族的存在。” 彼时的代逸飞坐在黑市酒吧最繁华热闹的柜台前，望着军火商那张被五颜六色的灯光交替闪过的脸。那人端着半杯看不清成色的红酒，像饮水一般灌进嗓眼儿。
还是太年轻了，代逸飞这样想。
“吸血鬼聪明狡黠，是最高傲的种族。你以为，他们可能会被你驯化？”
“不。不是驯化。”曹舒勇端起玻璃杯，将余下的一饮而尽。一把将玻璃杯推至桌旁。一手指在胸口，朝代逸飞露出一个笑:“这里面跳的，还不是一样的玩意儿?”
代逸飞看着他，顶着扑面而来的酒气与他对视。他竟摸不透认识多年的朋友刚刚嘴里吐出的几分是真心，几分是酒话。曹舒勇醉的眼神没了焦距，像是在看他又不像是在看他。他衣襟上洒了红酒，像是淋上去的血。配上疯癫迷离的醉态。恍惚间，代逸飞还以为自己面前的是一只吸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