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旅(4)

读完信，林重松了一口气。在落霞镇，林羽一个人也活得很开心且充实，倒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她学了短跑，练了长跑，在短跑的一百米项目，赢了全区的全年龄段业余组不分性别的第一名，即将进入国家队，她还用用第一笔奖金买了一套好看的裙子，等他回去穿给他看。他同时也很欣慰，自己的妹妹原来已经有了中意的对象，尽管那个人不高，也不帅，但是好在勤恳能干，能靠着自己的劳动养活自己。字里行间的心意已经满溢出来，林重笑了，所以他决定马上就回信，同意这个交往。以他自己对妹妹的理解，她应该迫不及待了吧？想到这里，他的嘴角又勾了起来，握着钢笔的右手微微颤抖着，左手抖搂着信纸。妹妹写了七张，他好像只剩一张了。元年之后，除了越来越多的各式量身定制的外骨骼机械，能够送进来的东西越来越少。所以入口越来越小，能进来的东西也越来越少，一个个邮差来回送又能送多少？
而随着“空间短暂修复飞行器”越来越频繁的往返吞吃补给。过不了多久，这里便会弹尽粮绝。好吧，这些事不能写的，有一些液体从鼻尖留下来了，他撕下上半页信纸，随手擦干净手上的血渍。它回来了。如同团长说的：是到时候了，确实到时候了。这里一直只有一个，也最后只能剩下一个。最好是死的，写完最后一笔，他心想，不然就白死了。

读完半页信，林羽手微微颤抖，她翻到背面，已经没有了一个字，但是漆黑的小点正在正中，它仿佛是刚刚出现的，之前每次翻页她都没有发现。她的食指轻轻按上去，很容易就擦去了污渍。不知道是哪里沾上的，她心想。没能去洗个手，她就听到了敲门的声音。按照不成文的约定，这封信不能在家里待超过一个小时，所有的信都是这样，所以邮差会在每一家待一会儿，到了她家里，晚霞已经盖满西边的天空。不过这次明显急些，也许他是知道了什么？时间明显缩短了一半，六点收到信，她才读了半个小时。她没来得及品味信中的交代，也没来得及欣赏窗外美丽的晚霞，匆忙打开门，露出询问的表情。李沐摇头，摇得很果断，很干脆，他不知道原因，也不知道问题，他只是下意识地摇头，掩盖自己的心虚和紧张，低下头露出的半张脸已经完全将他出卖——只看了少女一眼，他就已经满脸充血。
“进来坐坐吧，我知道你经常偷看我。”林羽俏皮地说道，“别不好意思，我哥哥同意了。”
“这次的信慢了半个月。”李沐摇摇头，“我不能答应你。我还有更重要事情要做。”
“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潜台词是，比我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