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4)

在那间卧室，第一次相见的地方，他们拥抱在一起，彼此交融。在他的二十九岁，她为他生了个女儿。
“叫她阿之吧。”她看着怀中的她。
“阿雉，阿之，会不会太像了？”
“你看，我跟她就是很像呢，看看她的小嘴唇和小鼻子。”
说着，阿之笑了，逗得她和他都笑了。
他曾经的卧室变成了阿之的乐园，墙皮脱落屋顶被刷成粉色，地上床上摆满了玩具。
转眼阿之上了小学，开始学写字，趴在桌子边问妈妈：
“妈妈，我的名字怎么写啊。”
她的手中飞速得按着计算器，核对着一天的账目，一遍在方格纸上写下“阿之”二字，
女儿变得不高兴了：“太简单了，我不要。”
她在继续按着计算器，女儿说：“我要妈妈的那个zhi。”
于是她又拿笔在纸上写了她的“雉”字，女儿看着，高兴得跑回了卧室，把自己的作业本和课本，都写上了“一年级九班，阿雉”。
学期末的家长会上，老师都夸女儿很聪明，他和她也很欣慰，觉得女儿懂事，于是都各自忙着自己的事业，早出晚归。
放假的时候，女儿就一个人在家转来转去，玩腻了玩具，百无聊赖。有天晚上，吃完饭，她把女儿叫到厨房问道：“说，你是不是动了妈妈的东西了。”

女儿感到委屈：“我……没有。”说完就哭了。
他听到哭声过来，摸了摸女儿的头：“一个人在家要听话，不能乱翻妈妈的东西知道了吗？写完作业了快去睡觉。”
他安慰着她回到卧室，他从床底下神神秘秘的拿出一个扎着丝带的盒子，她打开，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里面是一双红色的高跟鞋。今天是他们结婚十周年的纪念日。
(六)
日子越来越平淡，也越来越琐碎，他依然爱着她，可她最近有些异样，他说不上来，她看他的眼神里，总有一种黯然的伤感。
女儿成绩很优秀，让他们一直很有面子，可他去开家长会都会走错教室。有一天晚饭，女儿突然捂住嘴，跑去厕所，回来的时候眼角发红。他也只说了一句：“又吃垃圾食品了？”女儿只笑笑，她的悲喜仿佛自己就能够消化掉，也不需要向他们分享。
上了高中，女儿常常周末不回家，说是去图书馆了，去同学家学习了，他们也就不多过问。直到有天，高中班主任打电话来，说：“您的女儿今天没有来上课。”
他心中一坠，感觉头脑发昏，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他看见妻子冲进卧室，乱翻一通，漫无目的得寻找着什么，最后瘫在地上，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