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盲（一）(7)

“在哪不是拼命？”陈大庆和矮个子走进集装箱，箱门自动关闭锁死，没有任何照明设备的内部一片漆黑。矮个子半天没有说话。
他们之间的话不多，整个城市的语言都在渐渐变得稀少，取而代之的是金属之间的低语，这里的人也慢慢变得如同构成这里生存环境的机械，他们无意识的抹掉自身的印记与其他人在概念上组合为一体，成为堆砌出这座城市的又一个景观，与它所有的同类一样冰冷。陈大庆带上头盔，封闭的集装箱里温度极低，动力装甲的加热系统能提供最低限度的热量，保证士兵不被冻僵，除此之外只能依靠身体素质。所有士兵都更喜欢在没有水银蒸汽时摘下头盔，缓慢的空气循环与单调的视觉界面逼迫所有人去热爱呼吸含有污染的空气。
视觉界面中原本黑暗的地方此时一览无遗，仍旧是由简单线条和平面构成的世界，头部两侧的内部扬声器发出了沙哑的电流音，接着是一段由大量打击乐器和管乐器演奏的几乎听不出曲调的进行曲式音乐。一个低沉的中年男性声音从音乐中缓缓上浮，在音量上彻底盖过了刺耳的音乐后，终于能听清他正进行着一次演讲，语气激动且坚定，时不时地还会与听众交流。这段录音陈大庆听过无数次，从他记事起的每天清晨，在水银雨后这段录音便会在金牛广场雕像下的扩音器阵列中播放。他努力向上抬了抬头，脑袋用力撞了下头盔的上端，广播声戛然而止。这是他动力装甲里的一个小故障，能让他主动关闭内部扬声器，他没有向维修部门报告这个故障，他知道一旦被发现惩罚将十分严重，但他仍旧愿意交换这种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