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给我三天光明(2)

所谓天穹就是那片罪魁祸首的黑云了，是建造在地球轨道上的发电机，俨然一片大陆，或许也确是一片大陆，我们又何从知道呢？起初他们说，既能发电，又能重重惩罚拖后腿的地域，可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奇迹工程啊！只是那时还齐声附和的我们，怎么也没想到能有吃上“福祉”的这一天。
奇迹是奇迹了，可大费周章有何意义呢？有何好处呢？可惜那会儿没人想过这个问题。现在想，却都晚了。
近郊电站冒出的烟雾盘旋而上，远方一道道流星般的闪光轰然落下，恰似毛毛雨中穿梭的雷电。这些雷电就是“奖金”，大概都是些物资，讽刺的是，主要也都是些电池。或许是剩菜意味上的残羹冷炙，又或许是施舍意味上的残羹冷炙，相同点还是那个词；倒是车灯列出的长流，怎么看都是冲着宝贝去。
人烟与天罚一上一下，混乱的涌流像抢食的蚂蚱，盘错在朦胧烟雾背后。贪婪与傲慢，两种罪恶各自都无以复加，以至于根本无心批判。奖金总是要有人抢的，能怎么办？天穹也定是这么来的，又能怎么办？
无非是做好我们的本分，等改天换日罢了。
我抄出手机打开演讲稿，今天是新人们入职的第一天，可不能搞砸了。天穹的去留完全取决于我们的绩效，而绩效，又是要靠这一批一批新血液去创造。

就这样，我眼睛擒住屏幕上的每一行每个字，像用凿子一般在脑海里慢慢钉牢。我想象自己就站在讲台之上，想象刻苦奋斗、重见天日的那股愿景共我炽热的心情是如何感染到这群待养的花朵上，想象演讲完毕后爆发的掌声浪潮，想象天穹离开的日子最终来到！
可这些话语又确实晦涩精妙，越是死记硬背，就越是愤恼。我只好愈加用力地去盯住这些字句，好似这样就可以杀死它们、拖着它们冰冷的尸体生吞活剥。可我感觉眼珠子都快干了，还是记不得多少。
我不时抹一抹脸、擦一擦并不存在的冷汗，生怕我那茹毛饮血的狼狈模样闹出了丑态；又不时猛地把自己拉回现实的水面，看看站牌、听听播报，免得坐过站迟到遂成了今日的罪人。
列车就这么晃着晃着，时间也这么晃着晃着，演讲稿是没背下多少，战场倒是向我奔来了。现在几十号人坐在面前，等待着我发话，有笔在本子上蓄势待发的，有无精打采得过且过的，也有已经显得不耐烦皱起眉头的；我不知道这些个不听话的人是怎么过初筛的，兴许是情势所迫，但这一番讲话，就是要感动他们、扭转乾坤的。
成败在此一役。
这几十双眼睛在看着我、盯着我，就像我的眼睛就曾抓着稿子不放；麦克风保持着它恭敬的鞠礼，窗外的黑暗与灯光轮流嘲笑着我的窘迫。一秒、两秒、三秒……时间一滴一滴地在我的额边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