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给我三天光明(5)

为什么无端端要搞出这么个天穹呢？
闹铃往我的沉思浇了一盆冷水，时间到了，一笔没动。与其说不会下笔，更多是不敢下笔。为什么不敢？我也无心多想，只好撕下这幅空白的底稿、砸在地上，用无能的愤怒标记出我的失败。
该洗澡了。
二 
我懵懵懂懂地爬醒、懵懵懂懂地在黑夜里摸来几个早点、懵懵懂懂地钻进列车，在这样乌漆墨黑的早晨里，我，可能我们全部，都早已忘记了阳光的意义。也许正是期盼窗外的景色、期盼那一幕幕雷电交加的毛毛雨、期盼那不再存在的曾经，能够再次挥洒几点余晖暖意，我才会不惜白眼硬是往人群里挤。
但今天我不那样了，不想那样了。
我像一只败犬瘫靠着车壁，来来回回审视着昨日的记忆：在这车里是如何苦读、在众人前又如何狼狈。这股挫败感甩起重锤狠狠往我脑袋冲击，步步凿下那洗不掉的印记。“拖后腿”，它反复说着。
我想起了天穹刚开建的日子。
拖后腿，就是这个词。前是人类踏步星空、迈足群星的洪流大势，后有无数苟且偷安、不思进取的懒人废物，在对这些拖后腿渣滓谴责的浪潮中，只为彰显奇迹而生的奇迹，这遮天漫步的利维坦就铸成了；而怎料，竟有一天我们成了这无数人中的一员。

对的，这个奇迹没有什么存在的理由，这个奇迹只不过是利好、强大信号的一种夸张沉淀，这个奇迹不过是对“我们伟大过，所以你们也得伟大起来”这种论调的扭曲证明；事实证明，这句话有其鼓舞人心的一面，也有其狰狞残酷的一面。在泰坦尼克下海的欢腾仪式上，没人会考虑它沉下的那一天，更不会想象自己那时候就在船上。
而我们就在船上，我们能做什么呢？摆弄着徒然空转再无作用的船舵？拿起水桶往船外徒劳地舀走积水？回房间默默祈祷睡一觉直达天堂？杯水车薪，我不敢继续细想……
是啊，我也是一只拖后腿的败犬了。我一会儿沮丧，一会儿愤怒，一边往自己身上拼命贴上这个标签，一边又渴望亲手把它撕下来，一面唾弃着自己，一面咒诅着天穹。我勉强压抑，免得周围的人把我送进病院监禁，那就更是一个拖后腿、拖后腿、拖后腿的败犬、败犬、败犬了！重复着这几个词，我假装感冒、擦拭鼻涕，以掩饰我低头的啜泣。
眼角的余光里，天，已然下发它最恶毒的诅咒，静静地，黑着脸。
到了公司的我马上换了一张笑嘻嘻的新脸皮。打卡、招呼、坐下，开始新的一天，毫不怠慢，大喊一声口号洋溢喜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