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月光》(3)

弟弟已经无法说话了，像墓碑一样立着。他顿时感觉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黑下来了。过了不知多久，他内疚地睁开双眼，强迫自己面对这残酷的现实，他不安地瞥了一眼坐在暗沉、老旧的地板上依旧张大嘴巴，浑身颤抖的男孩。
为什么没有哭声？
弟弟愣了一下，但随即想到了什么，立即奔到那个小男孩跟前，稍微用力地拍抚他的背。那张久久张开的嘴终于发出了撕裂般的哭叫。
涨得通红的脸庞恢复了正常的血色，但小男孩立即甩脱弟弟的拍抚，撕扯捶打着弟弟的脸。弟弟一动不动，任凭他殴打，但他知道这根本无法缓解小男孩的痛苦。只有痛感才能让他稍微好受些。
于事无补。哥哥挣扎着挪动身子，巨大的罪恶感如潮水般向他涌来。
“老子可是要当将军的！老子，老子好不容易才参的军，老子的军旅生涯怎么可能......”
懊悔的话语逐渐变成了类似梦呓的“嘶嘶”声，哥哥又一次回忆起自己常常想象的画面：天刚蒙蒙亮，他就带着部队出了营，登上一处高高的黄土坡。从那里，他能看到他的部队向敌人追去。他满怀期待地肃立着，看着自己的军队正一点点地蚕食敌军......可是这一切都将化为泡影了！他双目圆瞪，目眦近裂，又想象着自己将会跪着被三八大盖抵着脑袋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