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月光》

月光
战场上还残留着些许硝烟，横尸遍野。月光勉强从厚厚的层云中挤出来，映着互相搀扶着的一高一矮两个身影。他们是亲兄弟，弟弟负伤，哥哥冒死救下了他，两人却因此掉队了。
哥哥身形高大，但脑袋却略显得小了。他的五官像是随意被拼凑到一块儿的。他的鼻子高耸，皱纹很深——一张脸上带着不属于他年龄的仿佛历经岁月的痕迹。弟弟在粗壮的哥哥身边则显得太瘦了。他颧骨高高的，使他的眼显得深邃。
“哥，你就不该来救我。这可是伏击，你这样会暴露咱们队的行踪的。何况，作为一名战士，能死在战场上也是死得其所的了。”弟弟侧过脸看着哥哥那沾满灰尘的脸庞。
“你小子屁话真多！这不是平安出来了吗？老子将来可是要当将军的，这点破事都搞不好？”哥哥鼻孔喷着粗气，愤愤地说。
弟弟不再说话，鼻子酸酸的，倚着哥哥的肩膀，就像小时候那样。
他们一瘸一拐地向前走去，寻找那不知在何处的大部队。微弱的月光洒在紧贴在一起的兄弟俩身上，四下一片漆黑，仿佛那尸山血海从来都不存在一样，全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
哥哥一只手搀着弟弟，一只手把玩着从日本军官尸体上搜来的王八盒子，弟弟的兜里则是一把驳壳枪。他们饥肠辘辘，步子也变得深一脚浅一脚，两个大脚趾从破烂的布鞋里伸出来。黄土高原上的风，夹杂着泥土和鲜血的味道，一阵阵地吹向他们的后背，像是要推着他们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