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乍见仙子入红尘 暂凭手段试凡身(3)

姑娘刚踏上台阶，听得背后脚步声便回头看了他一眼，不由得一惊。一级台阶约莫七八寸，她站上去，竟还比他矮上那么几分。要知道她于女子之中已算是高颀，足足五尺有余，许多男子还比之不如。如今看来，这个大个子岂不是有将近七尺？虽说关外民风剽悍，人民身高较之关内亦更为高大，可这般是不是也太过夸张了一些？
这哪里是人，分明是一只大熊！
眼下，这只大熊正站在她面前，恭敬地低下腰：“仙师，您请！”说罢大手一抬，指引着她上楼去了。待得其倩影拐上楼去看不见了，楼下大堂里才“哄”地活过来了。
“去去去甭打听，我知道个嘛！”秦章挥手赶开凑上来的，又招呼着伙计接着干活了。怎么着，仙家来人了，这小店就不开啦？扯淡！
这一厢，秦焱引着姑娘上了楼，走到最里间的上房，赶上前推开了房门。秦章本就是诗书出身，天然地存着了一股子风雅的秉性，客栈在整个关外都是独树一帜的古典雅致，更兼是最高规格的雅间，看起来就是比之京城的富户家居也不遑多让。
老鸡翅木的桌子上是一只紫砂的茶壶，两盏汝窑盖碗和紫檀的六君子，两抔茶罐，一瓷一锡。稳稳当当置于推门而入的第一眼处——开门见山，这份大气中的风流，关外独一份。

姑娘暗暗点头，踱步进入，床榻椅凳一应俱是榆木打制，筋是筋，骨是骨，分明，拙朴而有劲。不同于关内日渐奢靡，连个寻常富户都恨不得给自己整饬个黄肠题凑的风格，这里在与严寒风雪的搏杀中还保留了最原始的磅礴大气，大开大阖的皮肉即使被诗书浸润，可骨子里还是硬的。
窗边的桌上是一面银镜，极细极光，稍稍瞥去一眼，就看见自己那双冰蓝的重瞳与鬓间的碎发。视线稍拉远，那只大熊只是站在门口并未跟进，只是弓着腰：“仙师，不知您可还满意？”
她微微点了点头，淡淡道：“可以。你去吧，没吩咐别上来。”说罢取下腰间的佩剑挂上床头，右手似有意又似无意将剑向外点出半寸，露出一点点锋芒。寸把厚的榆木上面登时多出了两条半寸深的剑痕，细瞧去，周围还有冰碴子密布，白花花一层。
姑娘很是满意自己这般出手的效果，似有意又似无意地瞥了秦焱一眼，却发现他白长了那么大高个，却只是拱着手，低着头，连看都不往她这厢看一眼。虽说她也习惯了这般不被人直视，可这里又不是宫里，是天高皇帝远的关外诶！这人！
无趣。
这般想着，她到底也是少年心性，便起了捉弄的心思——你不是正经吗，不是不敢看我吗？我偏要你看我！如此，她坐到桌边，将一只手按上桌面：“你进来，把这张桌子挪一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