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战争的榄枝》第二章：布埃诺斯(3)

铁匠铺集中在城北的东西两头，那是一栋栋用木材和石膏搭成、两或三层的“L”型屋子。房子的两扇大门多是深色橡木和丛林木所制，上面刻画着一幅披挂钢铠的骑士图，有的风格朴素写实，有的造型天马行空，权当是招牌了。烟囱贴着墙角延伸至屋顶，不下雨的时候，那里冒出的寥寥斜烟，把其上方的天空染成灰青色。
倘若开门步入，可以看到砖石的内壁，被炉火照得锃光瓦亮。石柱上挂着铸成的铁器——在他看来都是一般货色。走进后院，一股热气便向外喷涌而出，教人觉得自己仿佛要步入火龙口中。这里是铁匠们平日工作的场所。每个角落都有一座熊熊燃烧的锻造炉，空气里充溢着烟硝和硫磺的臭味。以上便是铁匠铺的内外景象了。
卡舒尔自称是城中最好的铁匠，这点布埃诺斯同意，但就他所见而言，绝对称不上极品。在利伯希呆得这么多天以来，最眼前一亮的是努德的那把，在别人手中见过的平庸刀剑完全无法与之相提并论。那天努德微醺之后，借着马灯给它上油，跃动的火光映照在修长而锃亮的剑身上。剑上没有任何珠宝和金银装饰，但在他看来却丝毫不失华贵之气。剑的护手很短，剑缑交错绞缠；剑刃笔直，略有些弧度，只有一侧开刃，精钢剑刃上满是千锤百炼的印记。

要是有天“借”过来耍耍就好了，布埃诺斯不止一次这么想。就凭此物，假若努德吹牛说当过冬言城大公的亲卫队，他布埃诺斯准信。
自治领卫队的校场与铁匠铺群仅隔一条街，最终他在那驻足。颓圮的石墙倒了一半，正好可以瞧见校场内的情景，新兵们绑着皮垫护甲，手持木制钝剑挥舞练习。佐沃·加劳德特教头在此训练这群菜鸟。
“你打一下他打一下，你们玩回合制呢？倒是把攻击挡下来啊，像呆头鹅打架怎么行。还有你，打起来像吞了三磅铅粉的青蛙，就站那儿不动让人打，你倒是躲开呀……”
哈哈哈！围观的看客们笑到腰都直不起来。
“笑什么笑？啊？如果你们刚开始练的话哪个不是这样？”佐沃的一把烟灰色胡须威风十足，在他生气时尤其如此。
“哪个不是这样，不是这样？”努德的大鹦鹉又开始怪叫了。
“就是，笑什么笑，散了散了。”布埃诺斯附和。
“你不也笑了吗！”看客们生气了，但布埃诺斯已经溜远了。
这几天他一直在城里四处溜达，漫无目的，像只树皮上的蚂蚁。